夏清莲暗自翻了个白眼,林墨玦如今才十岁,林瑿钰也才四岁,现在考虑这个,也未免太早了些。

夏清莲抚额,这淘气孩子。

黛玉随着夏清莲正好经过,看到林瑿钰蹑手蹑脚的模样,忍不住掩口笑道:“母亲,你看瑿儿这模样。”

幸好夏凝珏来得快,黑木耳一看见她就安静了下来。

那么,如果这个时候,永璔表示他有了想要娶的人选,而这个人又家世不显,唯一扯得上关系的亲戚——姑父林海,又是皇帝重用的臣子,朝廷的清流。将他继室的侄女儿嫁与亲王之子,是很大的抬举,这样一来,既遂了永璔的愿,又抬举了林海,可谓一举两得。而且,夏凝珏掌握的西医技术,在战场上的作用,比之中医,要更效一些,若是到时候能够再训练一批军医出来,也是大功一件。

看这反应,林墨玦顿时断定了永璔的身份,道:“我是林默。”

“前世里,伤她最多的人是你吧?”永琮也恶狠狠地看着他,“别忘了,是你朝她开的枪。”

林海看得骇然,这世子若是在他这儿出了事,自然是大祸临头,但是蓄意毁坏他的身体,若被和亲王知道了,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林海刚想呵斥,却被6太医按住了。

韩嵩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又道:“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真要离开金陵?”

可惜,她阻止得有些晚了,族老们和周围的族人都已听清楚了薛蟠的混话,顿时哗然。薛蟠这话,是否意味着,若是他哪天也看上了他们家的产业,也可以如法炮制随便拿了去?如今金陵四大世家,薛家最势弱,的确需要仰赖其他三家,所以在薛王氏搬出贾家和王家后,大家也没有很抗拒薛蟠坐上族长的位置,毕竟他才是如今和贾家、王家联系最深的一个人。但是,薛蟠当上族长之后,半点没有挑起大梁的意思,反倒连以往可以拿到的分红也不见了踪影,贾家和王家的势也只有薛蟠这一房能借到,其他薛氏族人半分利益未得。可如今,来自薛蟠的压迫,却似乎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薛蝌那边还没有消息,林海却接到朝廷密令,要离家数月。夏清莲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送林海出门。林海的表情有些凝重,看着夏清莲的肚子,道:“夫人且自珍重,在你生产之前,我一定赶回来。”

林墨玦自觉地跟上,肩负起传声筒的责任,毕竟夏凝珏和薛蝌两个人如今可没有办法私下见面。

夏清莲笑道:“那我便放心了。”

黛玉一抬眼,又是两滴晶莹的泪珠滚落。

夏清莲忍不住皱了眉头,林墨玦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除了雪鸳外,其他三人和二等丫鬟的资历差不多,不能服众她也不意外,可如今竟有被个别府的丫鬟硬压一头的趋势,却是不利于安定的。

众夫人都是一愣,这在人家新婚当日,便提要接先夫人的姑娘走,这不是摆明了说继夫人会虐待先夫人的儿女么,绝对是当众给人没脸啊!

邢夫人惯来小气,哪里舍得备厚礼?嘟嘟囔囔地说这福家和贾家非亲非故,又只不过是个靠着裙带关系刚刚爬起的新起之秀,何必上杆子巴结。还是被贾母狠狠地作了一通才罢休,却着实不肯备厚礼的。贾母无法,只得自己备了礼让她带去,关于走门路给元春铺路的话,却除了王夫人没再和任何人说起过。

王熙凤帕子甩到贾琏的脸上,道:“那有什么关系,进了我们家的门,还不是知根知底的亲眷,林妹妹是什么品性,我们自家知晓,又哪里会看轻了她?”

林墨玦见说不动贾琏,便也作罢了,想着那爱搅事的雪娟是留在他身边的,少让她往姐姐那儿去,再加上林府里又没有什么贾宝玉真石头的,一时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再说,再过得一年,林府真正有了女主人,两个丫鬟,还不好安排么?

只当谢嬷嬷跟她提起婚事的时候,她才像突然开了窍一般,觉得这着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尤其是想到林海过几年可能会死,那时黛玉和林墨玦该怎么办?贾家绝不是一个好去处,她甚至曾经荒唐的想过到时候把黛玉和林墨玦偷出来跑外地去生活,只是在这样一个年代,她们一群妇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又哪里能得了好?若是名正言顺地嫁给林海当继室,她自可以给林海调养,让他身体健康一些,便是实在抵不住命运,林海仍然早逝,她至少还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来护住黛玉和林墨玦。

思来想去,林海还是让林管家嘱咐谢嬷嬷,让她下次去苏州取丸药时,探一下夏姑娘的口风。若她同意,便等她出了孝后上门提亲,若她不愿,便当无此事,还嘱咐谢嬷嬷不得说于他人知晓,免得坏了人家姑娘名声。

面对林家关于开祠堂祭祖需要身为长子嫡孙的林墨玦在场的理由,贾母也无法阻拦,只一意要留下黛玉,说女儿早逝,便留下黛玉陪伴她以抚慰哀痛……

谁知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贾宝玉来,林墨玦顿时有些疑惑:难不成贾宝玉今天转性了?

夏清莲猜想,林族长的本意,大概是希望蒋姨娘的孩子继承林家的,只可惜蒋姨娘一时得意,竟是中了贾敏的道,吃了绝育的药物,从此不能再有孩子。于是,林族长便动心思要将本支族中的孩子过继给林海来达到他的目的,好不容易说通了林老夫人,竟是事情还未成就过世了,贾敏又生下嫡子,这才使得蒋姨娘不得不一步步实施她的计划。

黛玉一时失望,一时自怜,即便是在睡梦中,眼泪却也不曾止息。

这一日,贾宝玉又拿着个他淘换来的稀罕物件往黛玉的房间里闯。

贾母笑道:“玦哥儿和宝玉竟是如此投缘,可真是缘分呢,正好兄弟两人一同相处。”

林墨玦牵着黛玉的手进得房去,不及下拜,便被一慈眉善目、满头银霜的老太太一同搂入怀中,“心肝肉儿”地哭起来。林墨玦想起贾敏的真心疼爱,也觉得心酸,便也跟着一同哭出来。

此时林海也在书房里面,面色如铁地听着连城的回报。

说着,噌地站起身来,便想往外走,不过行得两步,便停了下来,嘴角露出笑容来,返身又缓缓坐下,道:“我倒是着急了,想来不必我去劝,老爷也必然不会同意让林家的继承人去贾家抚养的,若只带黛玉去,却是无碍的。原本我还担心高姨娘的假孕暴露得太早,如今看来,倒是时间刚好,否则,宠妾灭妻一说,便是老爷也不得不斟酌一二,说不得就要妥协,如今,高姨娘即将被处置,就是贾家也说不出什么来,更不用提将孩子带走了。”

那些下人婆子见这模样,知晓这高姨娘怕是落不得好的了,便也没了顾忌,掏出帕子塞住了高姨娘的嘴,推推搡搡地走了。

谢嬷嬷是管家林琉的妻子,两人都是林府的家生子,祖辈三代人都在林家伺候,极有脸面。

林墨玦攀着夏清莲坐起来,道:“嗯,高姨娘两个月前爆出喜讯,父亲很开心,母亲却不开心,病了几天。后来,高姨娘不知吃了什么,动了胎气,后来查出来是母亲身边的曹嬷嬷在食物上动了手脚,父亲和母亲大吵了一顿,还把曹嬷嬷撵了出去,母亲一气之下就病得越来越重,没多久就去了。”

“所以,结论是,夏雨荷的确是个满脑子除了爱情啥都不装的女人。”

这一场吵闹,自是被报给了林海和贾敏知晓,贾敏叹道:“这个孩子,比之清莲,性子更是冷淡几分。”

夏凝珏看着对方几人,便知是斗不过的,又无法躲开,便只好生生又受了下来。

小丫一口咬下,不顾烫嘴,边吃边道:“好吃。”

小丫煮来的米粥稀得可以照见人的影子,夏凝珏却也不在意,凉了些便喝了个干净。她前世曾支援过特种部队到密林出任务,一次她带着一个伤员掉了队,当随身携带的食物吃完之后,什么毒蛇、老鼠的,她也能面不改色的下咽,何况这还是正常的食物呢。

夏清莲明显看到贾敏的脸色一沉,心中不禁叹息,以贾敏的身体状况而言,最好保持心情平稳,不要动气的好,可却偏偏还要和丈夫的其他女人斗法,这心情又怎能平稳?

恰此时,梓依一家正惶惶不安。林三奶奶知晓梓依将夏凝珏打晕带出,便让他们到这事先安排好的地方落脚,只说将夏凝珏藏上三日,事情便能解决了。

“原来是这样说好的,连族长都是知晓的,说一旦辉哥儿继承了新支,便要重新归到族里的。可谁知,年初的时候,那十来年只生了个女儿的夫人贾氏,却又怀了胎,此事便耽搁了下来。结果,没几个月,林老夫人便去了,此事也没了下文。那林大人扶灵回来后啊,太太便抱了辉哥儿上门,想来这是老夫人遗命,那林大人也没有不遵从的道理,哪知那林大人却以夫人有孕推脱了。太太当时可气得不轻,回家后直说‘还不定有没有命生下来呢’,把我可吓得够呛,生怕被人听了去。那林大人虽丁忧在家,可守孝二十七月之后,却是要复出的,那可是从三品的大官,可不是太太能得罪的。”麻嬷嬷也故作神秘悄声说道。

夏老夫人气得一个倒仰,怒吼:“这是派人来监视我们的?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哎,表姑娘,表姑娘……”丫鬟急得在后面直喊。

夏凝珏搔搔黑木耳的毛,眉眼弯弯,倒显出几分稚气来。

夏清莲的脸色更加难看,恨恨道:“她居然这么早就开始打你的主意了。”

“舅母!”夏清莲越听越不像,厉声喝止她,“我们可还没答应呢,怎么舅母说的好像我今天就要被抬过去了似的。”

林大奶奶思来想去的,终究还是开了口:“清莲,我一贯是拿你当亲妹妹看的,有些话我说了,若说的不妥当,你可别恼,我是绝没有坏心的。”

夏清莲一见这架势,便知李大奶奶有话要说,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