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和波士顿芭蕾舞团的合同就要到期,我不想续签了。”放下碗的时候,晏修明轻声开了口。

晏修明先是嗅到了一股鸦片香水的气味,这样浓郁的东方香型居然被搽出了一种邈远的感觉,她不由察觉到了一种危机。微微偏过头去,竟然是她,上次《郎色》请的那个摄影师。她穿着一条淡金色的绸缎长裙,腰间系着镂空玫瑰金的腰带,肩部披着一件小巧的皮草马甲,脚上则是足有七厘米的细跟金□纱绑带踝靴。雪白的脸上两片红唇非常夺人。虽然两次穿衣风格完全不一样,她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商行去年给我们的审计费用是135个亿,永晟负责的工业审计项目里收费最高的不过212万港元。何况去年年初我们为了更好地对银行电脑系统进行审计,在事务所对接系统上一下子就投资了一千万,如果今年轮空,这一千万就相当于打了水漂。”沈6嘉声音沉了下去。

沈6嘉从眼角的余光里瞥见伍媚神色冷漠,轻轻叹了口气,开了车门,将夏天安置在了后座上。

“调皮。”沈6嘉有些无奈地在她后腰上轻轻拍了一下。

沈6嘉也起了身,他有些嫌弃地看一眼自己昨天穿的白衬衣,一面寻思着要将一些换洗衣物挪到伍媚的香闺里来,一面回答道:“我都快三个月没双休了,就连年假怕是也已经积攒了有半年了,这周给自己放个假不行吗?还是你中午不想吃火锅了?”

沈6嘉笑笑:“没事,出点汗就好了。”说完便打横抱起伍媚,轻车熟路地往她的卧室走去。

伍媚无所谓地伸手指指这盆倒霉的白鹤芋,“你别告诉我它叶子上的香烟疤是蚜虫咬的。”说完,她抓起椅背上的机车夹克,便要离开。

降下车窗撂下“我怕死”三个字,伍媚惬意地给窝进了后座里。

“等你有了孩子,我拼着这老眼昏花,也要给小陆嘉织上三四身衣裳。”

伍媚浑身一僵,立刻乖顺地任由沈陆嘉圈禁在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晚宴是冷餐会的形式。有穿着谨严制服的侍者黑燕子一般将酒杯送到客人们手里。

“今天晚上就别弄她的晚饭了,给她一杯酸就行。”顾倾城用团扇遮住脸,吩咐家里的阿姨。然后又交待伍媚:“洗过澡之后把那件鱼骨塑身衣换上,穿满三个小时。”

沈述七拐八弯说了一筐的话,无非为的就是沈国锋留下的诺大家私。

幸好红彤彤的火光映衬着,沈陆嘉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沈述赶紧将纸条一揉,丢进火焰里。不过只是一瞬间,他灵魂里流露出的人便和那纸条一样湮灭成飞灰了。

沈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上下牙齿连连打颤,半天才憋出一句,“爸——”

“那你就照扣工资好了。正好免得有人说我被你潜规则了。”伍媚不以为意地一笑。

而公关部的办公室里,伍媚给手下的姑娘都带了礼物,礼物并不贵重,不外乎越南咖啡和芒果干一类的吃食,但是却哄得几个姑娘都是眉开眼笑

沈国锋却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伍媚是吧,不嫌弃的话一块儿吃吧。非常文学”又让护士添了碗筷。

“以后别让猫上床,不卫生。”沈陆嘉很严肃地说道。

前台小姐眼尖,赶紧站直身体,微笑着问候大Boss。

“他好吗?”苏浙问得艰难。

沈陆嘉还未说话,就又听见伍媚在那边脆生生地唤道:“老板,我要的啤酒呢?”

“那我们就不打搅了,告辞。”沈陆嘉礼节周全。

沈陆嘉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朝伍媚微微一笑:“嘉鱼他子就是这样,并不是针对你。他言语间有冲撞你的地方,我代他道歉。”

“叫僧帽猴是由于它们头部有一大撮黑毛,看上去就像修道士的黑色风帽。这种猴子智商很高,而且明确,只关心食物和□,非常适合做研究。”沈陆嘉一面说一面将阿芒塞进笼子里,一手提着笼子,一手拉着行李箱朝门外走去。

阮咸徐徐吐出一口烟雾,“阿芒,回来。”

伍媚打了个呵欠,“我去洗澡。”说罢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打开锁扣,直接从里面拿出换洗的衣物去了浴室。

沈陆嘉正为头一次和年轻女子同居在一片私密空间而感到浑身不自在,听到这个提议,立时便同意了。

“我的蛇咬死了他的猴子。”莫傅司轻描淡写。

对面的宋淳熙不觉皱眉,这女人真是轻浮,这些没羞没臊的事亏她干得出来。却浑然忘了自己也正没脸没皮地挨着夏商周坐着。

“我也敬纪经理一杯。”岑彦索送一个顺水人情给伍媚。

伍媚用餐巾抹了抹嘴,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偏门离开了。

伍媚在心底咆哮:薛秘书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肌白雪肤女,请着玄之又玄衣”,像你这种偏黄肤色真的不适合一身黑啊。

沈陆嘉垂手站立在母亲的轮椅之前,默然不语。

“可是你在外国语学院教的是法国文学。”

经过近一个星期的观察,她发觉沈陆嘉是一个十分敬业的人,他就像是一台设置了完美程序的每天晚上几乎都是整栋大楼最后离开的,早上也来得极早。在单位偶尔遇见,也都是行色匆匆。说实话,她不太懂得这个世家子弟为什么要拼命成这样。摇摇头,伍媚又埋头去看资料了。她为人虽然散漫,但是该认真工作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她太清楚要立足,光靠一把杨柳腰是万万不行的。

伍媚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教书教腻了,想换个工作玩玩。”

夏商周的座驾是一辆黑色的英菲尼迪fx50,商渊成在心底说了一声“小鬼子。”便坐进了自己细花白的保时捷911里。眼见伍媚并没有和商渊成同车,夏商周心底又活泛起来。

“沈总,不会打搅你们谈事情吧?”伍媚忽然抬头,看向沈陆嘉,额角一缕碎发粘在雪白的脸颊上,正随着说话的气流微微颤动。沈陆嘉陡然觉那缕发丝碍起眼来。

晏修明开始连续不断的轴转,黑色的裙旋出一个个完美的圆周。沈陆嘉惊奇地看着舞台上的女子。她的脚尖的移动范围没有超过直径五十厘米的圆。伍媚下意识地将手按在左膝盖上,眼神痛楚而绝望,她的腿,现在连一个最基本的划圆圈都做不了。手指不由发力,票在她细白的手指里痛苦地蜷缩,最后变成皱巴巴的一团。

“我家夷光十六岁便读重点大学,谁不说她脑袋灵光,我苦命的儿,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冯青萍眼圈都红了,用纸巾不停地揩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