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海大惊,忙着伸手扶住了她,才使得她不至于跌倒,唤道:“珂媛?你怎样?没事吧?”

“珂媛,我知道,像这样的大戏你是没有经验,但是,我却是相信,以你的唱功,拿下今晚的这场戏完全没有问题的,师父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此时,外间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了,众人都屏着气息,连大气都不敢出。

唐丝影愣愣地望着儿子,儿子的手还在自己的脸上轻扶着,动作很是温柔,唐丝影却感觉那手仿若烙铁,烫得人浑身发颤。

一顿饭,各人吃的各有心思,只有督军宇文淮吃的最是开心,饭后还心血来潮地让人再拿上来几瓶红酒,硬是要再与大家干几杯。

宇文骁上前,拥抱了下母亲:“娘,谢谢!”说罢,就放开母亲,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是陶婶见太太跟二公子的脸色都不好,心知他们是触到了禁忌,忙着出声打圆场:“二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男人,晚个几年几年兴许没事,可是人家窦小姐可是等不了了。人家是女孩子,哪能一再地等下去?”

陶叔伸出那双长满了老茧的手,轻轻地拍着宇文骁的后背,就像小时候那样:“是,二公子,是好久了,都六年了!不过,现在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毕元奎一惊,忙立正了身子,朝他行了个军礼:“有!”

姚珂媛拿着有点烫手的两个大洋,眼里迅速地积起了雾气,伸手抓过师父的手,把两个大洋又还给了他,道:“师父,我怎能拿您的钱呢!我有的!”

赵德海见状板起了脸孔,直接把大洋放在了姚珂媛面前的桌子上,道:“拿着!再说这可不是我给你的!是我先预付给你的这个月的饷银,到时候还会扣回来的!”

姚珂媛心内明白这两个大洋不会是如师父所言的那样,只怕回事师父从自己的饷银里拿出来给她的,到时候,也不会入他所言的那样扣回去。

默默地将两个大洋攥在手心,那大洋瞬间仿若烙铁,烙得她心尖都是滚烫滚烫。

宇文骁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下面的戏台,久久都未能回过神来。刚刚戏台之上的女子,在抬眼的瞬间,那双清澈空灵的大眼,仿若会说话一般,硬是望进了他的心里。

他垂下眼眸,望着已然空空的戏台,戏台上已经是换了一位须生在吟唱,刚刚的那一瞥,只觉得心灵撞击着,却也没当一回事,心内只道:“台上的戏子个个都化了戏妆,那眼睛,大概每个戏子都是如此吧!”

只是,那个戏子精神倒是可嘉的,临危不惧,在满堂的喝倒彩声中,虽然一副略显紧张的表情,却还是正定自若地顶住了重重压力,硬是换了个满堂彩。

蔡胜哲的心情本是非常地不爽,宇文骁回国数日,却是从未去过京城的娱乐场所,今日好不容易和薛瑞涛一起将他从督军府连哄带骗地拽出来,夸下海口说是让他见识下京城的“大好风光”,这名满京城的国泰大戏院自然是头一站,只因兆祥班的青衣阮灵慧,那可是京城多少富商趋之若鹜的女子,人美,唱腔更是一绝。

只是没想到等在包间里坐下,戏院的老板才来告知说是阮灵慧今晚来不了!

那叫一个郁闷!直到兆祥班的另一个戏子上来,才渐渐地把心里的郁闷之火浇灭。只因这个戏子唱的京调,那叫一个绝!

眼下,见宇文骁久久地望着戏台上刚刚那个戏子消失的方向出神,不觉失声笑着,走上前来,拍了下宇文骁的肩头,同样望着那个方向,打趣道:“怎么,宇文兄?可是心动了?

宇文骁瞬间回过神来,对于蔡胜哲的调侃,也是不甚在意,只是笑道:“哪里,我的心可是那么容易动的?只是觉得刚刚那个戏子还是蛮有情趣的,明显一副稚嫩的神情,却是那样的临危不惧,挺难得的!”

见他如此说,蔡胜哲放开了搭在宇文骁肩头的手,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笑着:“也是,确实是挺难得的。依我看哪,这个戏子,今晚的这一出“苏三起解”被她吟唱的如此精彩绝伦的,而后,这个京城里头可就多了一位名伶喽!”

说话间,见一直静站在一边的戏院小厮上来为众人加茶,于是问道:“这位兄台,可知刚刚那戏子姓甚名谁?”

那小厮边倒着茶边道:“回爷的话,刚刚那戏子是阮老板的师妹,名唤姚珂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