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摇摇头,微微蹙眉,又咳了几声,说道:“怎么总觉着像有人在偷看似的,你给我倒杯凉茶,我热的很。”

太妃看后心中明了,这薛姑娘倒真是个有心人,不但有补品,还有一些老年人常用的药品,看来是有备而来。因向坐在一侧的探春说道:“是你母亲家的亲戚,那你们是亲表姐妹了,你那姨妈好福气,生养出这样一个懂事的女儿。”

皇上这样一说,水溶倒不好马上就走,反而来到了皇上身边,带着几分的害羞从衣袋中取出一张宣纸来,献宝似的展开,说道:“皇上您瞧这诗做的如何。”

今天的朝会乏味极了,不就是朝臣们催促着立皇后吗,水泓冷笑着望着那些固执己见的老臣们,看他们一个个满脸涨的通红,眼睛圆瞪,互不相让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年过花甲之人,好在他已经暗中吩咐了苏启胜,以皇后为帝之伴侣,实为圣上家事为由与他们争辩。

陈嬷嬷刚开始阻止,太妃就想明白了,忙道:“是我把事情想左了,先接了来看看再说吧,你去办吧。”

不允,转眼之间就会被扣上一顶嫉妒的帽子,不但失了王爷的心,还会失去太妃的信任。

薛姨妈放下衣料和针线,走过来坐到宝钗身边说道:“你从小看书,还有什么不懂的,史书中那些个皇后不比咱家这皇商出身的尊贵,被选定以后,大婚前也要走这一遭,苏家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妈也没想到,可既然事已如此,钗儿你就认了吧,让那稳婆验验,苏家也就放了心。”

忙碌了一天,贾母也确实累了,和孙女们说笑一会,便要休息,因看众人回去,方想起来没有见到宝玉,连忙问道:“宝玉人怎么没见?”

惜春挽着黛玉的胳膊朝着屋子走去,边走边道:“我都来了好一会儿,看你只瞧着那月季花发呆,这有什么好看的,我那里也有,只没白色的,你喜欢这个,把我的也拿了来。”

太妃又道:“你就放弃了吧,那林姑娘的父亲生前也是朝廷二品大员,他的嫡女怎能只做个妾呢,那太薄待了。”

赵王妃听了这话也思量着,点点头道:“母妃这样一说,儿妃也觉着很对,本来咱们王爷就和皇上一条心,里大大小小的赏赐给咱们府里的最多,东平王西宁王他们早就心有怨气,所以儿妃当时还奇怪着,王爷立了这样一个大功,皇上怎么仅仅只是表彰,原来还有这样一说。”

王夫人笑道:“做妾自然是不成的,是做宝玉的正妻,老太太已是同意了的。”

女太监都离的远远的,且低眉敛衽,心中无比自豪,王夫人低声说道:“皇上最近可常来吗?”

紫鹃紧张的啊了一声,也忙说道:“就是的,姑娘,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太太得到了这婚约,必定要为宝二爷另觅人选,这人选自然是宝姑娘,到时姑娘怎么办?”

“留下那零头咱们用,把那些让紫鹃送出去。”

“宝玉他会的,他一定会的。”似乎觉得简单的话语并不能完全让湘云明白,黛玉又重重的点了头。

紫鹃连忙按住雪雁的嘴,并来到门口向外张望,院子里除了两个打扫嬷嬷在树下闲聊,并没别人,关上了房门,紫鹃小声道:“雪雁姑,你可小点声,你忘了王嬷嬷是怎么被撵走的,还说这样的话,这院子里除了你我,都是太太的眼线。”

“唉哟”

薛姨妈看着宝钗,有些难以启齿,宝钗道:“妈快说啊,还有什么事吗?”

王夫人听了这话大喜,看来贾母这里已经有了松动,忙道:“婚约还不好办吗,这事只有咱们家和林家知道,林家再没人了,咱们不提,谁还能知道?”

湘云看黛玉羞红了脸,拉着她的手一同坐下,说道:“你的意思我哪能不明白,我虽然不常来,可对你的事知道着呢,二太太属意宝姐姐,老太太虽是老封君,看来也不好太扭着太太,所以就耽搁了下来,像贾府这样的人家,不会做出悔婚这样的事,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老太太打发珍珠给我送了一碗燕窝粥,我吃着挺受用的,今儿已觉得好些了,宝哥哥不用惦记。”

贾母伸手招过宝玉坐在身边,问着他早上都吃了什么,又问昨儿晚上可睡的好些,惜春见宝钗已经抬步要走,见宝玉进来又停在了那里,不怀好意的提醒道:“宝姐姐不是要去给太太请安吗?”

还是探春善解人意,这几句话都说到贾母的心里去了,贾母不由得给了探春一个温暖的微笑,探春略低下头,心里却是激动的,贾母看似和气慈祥,实则十分挑剔,难得入她老人家的眼,今儿虽没半句夸奖,却满眼都是赞叹。

水溶率先走着,黛玉等随后跟上,水溶走了两步又回头与黛玉并肩而行,边走边道:“贾宝玉是小王的座上客,林姑娘没有听他提过小王吗?”

黛玉不着痕迹的向紫鹃那边挪了一挪,轻声答道:“表兄在外面的事,极少提起。”

水溶有些失望,一时之间倒不知说什么才好,黛玉见他不说话,也乐的不张口,但水溶就走在身边,不快不慢的配合着她的脚步,让她想退后离远些都不行。

眼看着离太妃的院子越来越近,水溶心道:“一定要在她见太妃之前表达了心意才好,否则一旦明儿太妃去提亲,她不明白心意再生出岔子可怎么好。

水溶转过头来对着黛玉笑道:”林姑娘,小王平生最爱诗词,背一首诗给你听可好。“

说着不容黛玉拒绝就念了起来,黛玉越听脸就越红,水溶哪里是正经念诗,背的却是诗经中描写男子思念女子的一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背完了诗,水溶转过头去,看黛玉脸已通红,微微一笑,脸红就代表她明白了,再看探钗和表妹等都自觉的离后几步远,更加欢喜。

黛玉伸手轻抚着红透的脸颊,心中却是恼怒的,这王爷如此轻薄,亏的宝玉还拿他当好人,心念一转,已有了主意,说道:”王爷,民女这里也有一首诗想背给王爷听听。“

水溶来了兴致,问道:”林姑娘的诗必是佳作,小王洗耳恭听。“

黛玉脚步未停,朱唇轻启,低声吟了起来:”……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罗敷前致词: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水溶越听脸色越深沉,诗未念完,水溶已经明白,黛玉是借着这首陌上桑在向自已暗示她已有夫婿,好个聪明机敏的林姑娘,莫非她已订过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