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总管,找几个机灵的,把在外干活的人全叫回来。那些分散在各处的无煞众人,命他们死守南门!”慕绯瑟颇为镇定地指挥着,心里也有些不妙的预感。之前的猛虎帮有一名魂师,就称霸了神弃之地十来年,这次若不小心应付,后果不堪设想。

是夜,整个城内因为富贵无意透露了来客的身份而喧腾着,当事人却坐在饭桌前,各怀心事。

晏澄在此时却一反沉默,沉稳地说着:“火棘鸟没那么容易丧命,主子,啾啾会回来的。”

慕绯瑟也不反对啾啾跟着,她总觉得小黄鸟对她收下了寒蛟一事耿耿于怀。平日老在凌身边转悠的啾啾一反常态地黏在她肩上,时不时会用小脑袋蹭蹭她的脸颊,像极了撒娇的孩子。

这时慕绯瑟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贴在云若澜怀里,受惊似的连忙松手,脸上更是红云漂浮。她似嗔非嗔地睨了他一眼,略显尴尬地快步朝漫无边际的火红花海走去。

少女眸子微亮,手心瞬即蹿出一团火苗,径直砸向黑色线虫最密集的地方。因为火势较弱,火苗很快就熄灭了,但不难看到有被砸中的线虫蜷缩几下,化成小滩污水而亡。

黑色藤蔓尽散,寒蛟变回了之前的通体净白,隐约间还有些银光闪烁,巨大的蛟首高昂,畅快地长啸起来。

少女怔怔看着秦暄的背影,耳廓上还缠绕着那抹泛着淡淡清香的气息,不觉耳稍红,暗啐一口,装什么情圣呢!

事实证明,她是有远见的。除了每天会在特定的时刻避开,在她的寒毒全部清除前,她的卧房成了众人自动报到的聚集地。

秦暄一听,更是不愉,轻哼着:“对领主大人这般亲密称呼,不合规矩吧?”

关切地叮嘱了几句,啾啾身若流星般飞向了喊杀声震天的地界。慕绯瑟想起赫之舒不知是何动静,忙让半吊子师父,自己则和俊逸的白鹿留在原地,等着小黄鸟凯旋而归。

云若澜挑眉看着自家小徒弟,嘴角轻扬。他真没料到她的思维竟转得这般迅速,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点。“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少女清亮的声音又冷又硬,秦暄失笑,狭长的眸子流溢着看不透的芒,“好好好,不说就是。瑟瑟,我们谈谈去灵松江的事儿吧!有没有兴趣一道前往啊?”

看着自己府邸的门匾彻底损坏,慕绯瑟也想到了如鬼宅的房子经不起魂师力量的碰撞,轻哼一声,拂袖进府。晏澄正懊恼着没尽到侍卫的职责,见主子折身离开,又看到那抹鬼魅的身影还想跟着往里凑,带着若有似无的怒意挡在男人身前。

“神弃之地目前并无扩张发展之意,若是要做生意,秦公子,找错人了。”慕绯瑟在心里暗叹着,别说发展了,先能把人都养活了就算不错喽。心里再喧腾,她面上也不露半分,素淡回着,完全无视了男人口中的戏谑。

这一切,被正好在附近的云若澜看个正着,乐不可支。他的小徒弟或许是个修炼方面的绝顶天才,见识和胆色也均属一流,不过琴棋书画之类的事物好像让她很头疼。即便她是师姐的孩子,也会有不像她娘亲的一面。

就在城主府外两队人马即将交锋时,不知从何处突然跑了只通身雪白的鹿,横在当中。不等来匪开口大骂,晶莹剔透的鹿角突然向匪人喷出了两股极为强劲的寒冷气流。

晏澄做出防御架势,护在少女身旁,只见这个不速之客脚尖轻点,翩然离去,大麾呼呼作响,如诡异的黑翅扬于身后。那人身上淡淡的绿芒引起了慕绯瑟的注意,魂师?

店小二一阵尴尬,不情愿地让他们进到店里,刻意把他们领到了最偏的桌位,生怕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影响了生意。

正月初五,慕绯瑟过了一个透着几分诡异的生日。且不说濮阳陌的强礼之举,云若澜送的一支玉笛就让人浮想联翩。

就这么不甘愿啊……少女微微笑着,朝身后的人说着:“任它跟着吧,别打它的主意!”

一夜甜睡,慕绯瑟带着说不清的喜悦,迎来了十四芳华。她还是像昨日那般早早地领着众人去了恶魔岭,继续着伐木事业。觉远大师和神佑天师送的魂石都被带在身上,趁众人卖力干活时,她把晏澄留在了原地,让大猴子带着自己四处逛逛,好探寻探寻有价值的植物或动物。

是认主的功效么?她有些感慨,指尖拂过笛孔,突然想起自己不通音律的事实。作为一个不需要琴棋书画样样通的现代女,她的音感仅限于哼哼流行歌,听听轻音乐,可是,乐器什么的,她确实一窍不通。

正暗暗着急,旋转的魂源力蓦地停止,一颗米粒大小的魂源珠再次出现,诡异的是,红色的球体周边竟覆了一层银绿相交的薄膜。而在魂源珠的上方,一颗更小的星芒一闪一闪,悍然宣告着某人已经成功晋级成了魂师。

不过,他们的住宿情况实在是太差了。大部分房子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墙裂顶漏,砖残瓦破,加上没有足够的用水改善卫生环境,走到哪里都是一股馊臭。云若澜眉心微拧,还好他的小徒弟来了,不然可怜的百姓还不知要继续过多久这样的生活。

濮阳陌皱眉,不好口出恶语,淡淡问着:“这么说,云先生是来投奔慕领主的?”

“正是!”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狂躁,一字一句地接着说道:“有人想侵占你们的家园,侵犯你们的权益,给我振作神,把他们赶出去!这是我对你们的第一个要求,做人,别做连牲口都不如的奴隶!听见没有?”

把分配粮食的事情丢给一干人后,少女转进了关押刘思才的屋子,大尾巴狼正在悠闲地用小火球烧着猥琐男人的头发。估计被吓得够呛,那男人的灰色裤子湮出一滩水渍,还夹着令人作呕的尿骚味。

没有预想中的头晕眼花,少女一时瞪大了眼,盘腿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进入冥想状态,窥探着自己的魂源珠。虹光几乎是日夜不休地向魂源珠输送着古怪的绿芒,心脏里隐藏的银丝也是在没有调动的情况下,与红色的魂源力纠缠在一起。

见她不说话,颜老爹有些慌张,濮阳陌倒是在个把月的相处中了解了些少女的子,她在思考的时候很沉默,认真的样子很美好。

“刘思才,你还不配质疑本领主的身份。晏澄,让炙看好他们,我倒想瞧瞧,颐使气指的刘大人有何凭仗?”少女轻哼着,对刘思才的跋扈有所保留。听那老人和孩子们的口气,这里像是经常有人来掠抢财物,最好别让她知道这货还跟外面的恶势力有勾结,不然她绝对不会让他死那么简单。

香莲和富贵七手八脚地倒腾着主子夜里要住下的房间,惊动了在里面安了家的群鼠,一时尖叫声和鼠群逃窜的窸窣声穿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好奇地下车看着焰狼的举动,少女一阵无言。只见它飞蹿到那些吓破了胆的马匹身前,嗷嗷低吼,原本还响啼长鸣的马儿们瞬间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恢复了拉车的本职工作。

濮阳陌正为亲兵们不得章法的闻讯方式汗颜,又不想在少女跟前失了面子,沉默地观察着,一听慕三小姐喊停,讥笑道:“实在受不了这么残酷的审讯,可以先回去休息。”

“粮草不是重点!找到那个小妮子!她身上有皇帝老儿的重赏!杀!”

一队英姿飒爽的兵士守护着长长的马车队伍,一匹通身黝黑的骏马背上坐着位身披薄甲的英朗少将。见到前来汇合的正主,濮阳陌冷清地行了个礼,支了十来兵把慕绯瑟所在的马车护在中间,开往神弃之地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一路向南。

云若澜对这个做法没有反对,相反大有推波助澜之势。对于半吊子师父的古怪,慕绯瑟不愿多想,他若是想害她,也不会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工夫了。

“我说的事,希望你认真考虑考虑。”慕绯瑟正色说着,宁洛比她想象的要强硬很多,应该能扛过这关。

带着沉甸甸的委任状,慕家三小姐在早朝散后,翩然出。玩味的权力赋予让她心里有了数,抱着水来土掩的心态,回到了阔别多日的慕府。

柴奇俊越发不甘,忿忿说着:“陛下,她即便深得您心,不过就是贡献了一些鲜血,又有何德何能获赐封地?”

虽然小心应和着老皇帝饶有兴致的问话,但慕绯瑟还是嗅到了空气中那丝不寻常的气味。

躲也躲不过,少女硬着头皮顺阶而上,离老人还有几个台阶的距离时停下脚步,施礼问安:“天师大人万福!”

娉婷而出,留下老者在堂内颓然不已。想起独子的异样,再想起烂在心里也不能说的隐秘,慕天鹤满心惆怅。不到十四岁的女儿家竟能有这等魄力,也让慕老太爷百感交集。虎父无犬子,倒在慕绯瑟身上体现得恰如其分。

慕清韵双眸一亮,樱唇轻启:“甚好!”

憨实的富贵历经了几次纠正,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马步姿势,小腿微抖,声音发颤地问道:“小姐,半个时辰到了么?奴才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