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天下午,当二垛终于意识到不可能将这件事压下去之后,他索性发动所有的手下开始彻查此事!

再三强调最好不要出声的文铭突然扯开喉咙喊了起来,不过,兴许是因为已经用上了最强音量,他的声音竟有些失真,活脱脱像个歇斯底里的土匪:“不相干的人全都滚蛋!!”

“现在还没正式开始,急什么。你又不是没长耳朵,你贴在墙上听听,看屋子里的人能听到咱们说话吗。”俞立直接道。

但是,慢慢地他们就先后有种亦真亦幻的感觉,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把文铭描述的那些画面和此时的文铭,也可以说逃狱时的那个文铭对得上号,这能是同一个人吗?

仅仅是两分钟后,众人就在那山崖下彻底安顿下来,严格地说,这也是他们进入深山以后第一次踏踏实实地休息。

俞立、李忆苦和五哥三人虽然没吭声,但是文铭完全可以在绝对视野中看到他们一个个全身肌肉紧崩,显然也紧张得厉害。

“咻!咻……”

“让我想想。”文铭皱着眉停在了原地,说完后就再也不动了。

枪声响起时,李忆苦下意识地向远处看去,便见一百多米之外,一个人影从一棵大树上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能取得这样的成果,固然要归功于六人的密切配合和文铭的绝对视野,但是,另一方面还要归功于军方本身!这里毕竟是临时的军事基地和监狱,一切都不那么正规,正因为如此,短短一个月内这里才会多出不少建筑,因为生活在建筑内已经是所有人类的天性,而这些建筑却成了文铭等人的天然掩体……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建筑能挡住所有人的视线,却独独挡不住文铭的,这便是文铭说“一个月内如果没有地震就可以试着逃跑了”的真正原因,他需要这些建筑,自然不希望地震将它们摧毁。

千钧一发之迹,提前起身的文铭一跃而起,便在那士兵开枪的前一瞬推在了那士兵的肩膀上!

李忆苦是被这个难题折腾的最惨的,也正是他第一个问了出来,只听他道:“但是,我们怎么从这笼子里出去?”

“我觉得,一个月内如果不地震咱们就可以试着逃出去了,我至少有七成把握。”文铭以无比笃定的语气道,只一句,就让另外五人的眼神一下变得狂热起来。

“我也是。”文铭很坦然地道,然后继续分析,“不过你既然说情况和他们都一样,那问题应该就不是出在这里了。难道是因为……”

这句话其实也是我此时的电脑桌面,而接下来能做的,便是尽我所能地去实现这句话,我也相信我可以做到。

然后就在文铭被关进地牢的第二天下午,一到三号里的犯人被分别带了出去,直到晚上才一齐被押了回来,不过已经个个全身是血。

现在的这种场面,其实正是灾难发生之前的他最为害怕的。谁都知道一旦豁出去杀了人犯了法,这一辈子就算完了;而文铭则是早就猜到了这种下场迟早会落到自己头上,此刻他心安理得,并深以为自那头猛虎觉醒后自己所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值得的。让他再选一遍的话,他还会那样做,哪怕只活短短几个月,却胜过窝囊一辈子。

这一刻,文铭倒宁愿相信自己的猜测不是真的。

答案是不能,不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不能,人的小小身躯实在是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

根本来不及庆幸,文铭立刻站直了腰,调整在移动中已经有些偏斜的枪口。

那士兵又瞪了文铭一眼,这才向枪响处小跑而去,显然不认为文铭有逃跑的胆量。

“哗啦!”

这要换了别人,说不定真就信了,但是文铭乃是有备而来,而且观察孔有亮许久了,这一次孔有亮“嗯”那一声时,文铭总觉得太过爽快,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

这时有个家伙刚将一桶水倒进泥里,放下水桶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接道:“这几天来看孔有亮的也有几个人了,但是谁也没见他动过手,你要是不敢惹他,只怕也没机会。”

这件事让济宁的另外两大势力意识到了二垛的隐藏实力,也让二垛的那些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手下重新看到了希望拾起了信心,借着那位不知名的弟兄带给他们的勇气,竟是在陈朵死后的第二天凌晨就生生将二垛救了出来……

……

如今的情况基本上便是这样,大坑中绿光变幻闪烁,大坑边缘向外近百米的范围内一个人也没有,再往外两百米的范围则是那些医护人员在救治伤者,还有一些士兵在帮忙,最外围才是不肯散开的人群。

安息吧,不,最好不要安息,你可以化为厉鬼来找我报仇,我在阳世等着你,随时随地等着你!

二十米,十七米……

这时候文铭终于意识到,他兜里那把手枪其实根本不算啥,他要敢开枪打二垛,那么他自己也会马上被打成蚂蜂窝。

实际上这会他也饿得够呛,却只能强忍着,只盼回头到了济宁市里,可以混一碗政府的救济粮吃。

如今他只知道,早在几年前二垛就将势力范围扩展向市里,并慢慢在市里站稳了脚跟,其后二垛干脆在市里打天下,几乎很少回小镇。

这次打的是周鲲鹏的左腿,离得才两米远,根本没有打不中的道理。

相比于刁家和周家,文家的优势在于,文家有很多的人证,主要是那些老街坊邻居能够证明当初那块地是他们文家的,而刁、周两家没有任何的人证;另外,文家手里除了有那块地的旧式地契为物证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物证。

“本来想偷偷给您带过来,但是实在不好藏,万一进来的时候露了马脚可能就到不了您老嘴里了。要不,今天下午您去我那,咱们爷俩喝两盅?直接喝完完事。”文铭提议道。

但是,眼下他真的有非常非常想做的事!

“哈尔滨。”

东哥继续翻腾,文铭也移开了目光,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四个人的动作。没有人能看出来,他看似一视同仁,实则一直在眼睛余光里留意着那个外号二条的地痞所在的方向。

将项链装进裤兜里,文铭再次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将双手圈成喇叭状放在了嘴前。

那三人或吵或劝,声音不小,却仿佛对最后一人完全没影响,他只是目视虚空想着自己的事情,右手中指有节奏地在扶手上扬起又落下。

他从不将罗永强和大炮之间的事当成内斗,他称之为竞争,只有内部竞争,才能让他的势力保持活力,这便是他的驭下手腕中之一。

二垛,也只有二垛才能将同一间屋里的另外三人当成空气,专心想自己的事。

这几天来他其实一直很窝火,因为他竟然被五个素未谋面的人搅乱了一切节奏,大有失去掌控之势。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也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不管那五个是什么人,他一定会将他们彻底解决掉,并重新掌控一切节奏。从那五人的所做所为来看,他们完全称得上胆大包天,所以,那五个人明知他做出了种种安排,八成仍然会强行杀他。他很喜欢这样的敌人,只凭着一腔热血大无畏地向前冲,看似战力十足,一往无前,实则不足为惧。他其实早已知道那五人中兴许有吸收了那神奇绿光而提升了能力的人,但是他更知道,那些人也不是超人,只不过比特种兵强一点点罢了,要害受创,那些人照样得死。

基于此,他为那五个人准备了一份大礼。

此时,他太希望那五个人现身了,而且能力越强越好,能突进到防御工事的最深处就更好了,那份大礼就在他的起居之所。

但是,他本人却不在那里……

他甚至都不在济宁的营地里,而是在东边四十多里外的一个小镇上,其实昨天晚上就已经来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在济宁留了个替身,而他自己则到了这里。

这场针对他的突袭和刺杀,将注定发生在他这个主角四十里之外。那五个人只要硬闯那处防御工事,则必死无疑,他需要做的就是在四十里外的这里等消息。

他也一点不担心自己在这里的消息会走漏出去,因为这个计划只有屋里另外三个人知道,那三个人全都是为了救他可以豁出命去的人物,他对他们有着绝对的信任。而此时留在屋外的那些守卫,全都是直接被带来的,没机会向任何人传出任何讯息。在进屋之前,他更是向那些守卫下了死命令,谁要敢私自离开,其他人可以直接将之打死。

刀头舔血不是他的目的,他要的是那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觉,但是,这偶然而来的一次危机,竟又让他找回了一点当初亲自跟人拼刀子的感觉,一时竟微微有些恍惚,也有些兴奋。

不过,这注定只会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他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做,他心中还有更大的计划。

然后,他终于收拢了思绪,转头看向了另外三人。

只是这一个动作,早已杀人如麻的另外三人竟齐齐住了嘴,颇有些敬畏地望着他。

把他们当兄弟,但不能乱了尊卑,这是他的驭下手腕之二。

就在这时,竟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将他刚要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张建忠先是看了他的主子一眼,得到默许后才低声问道:“谁?!”

“文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