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也不说点好听的。”黑子没有像往常一样发火,闷闷地嘟囔了一声就低头不说话了。≧≦

赵鞅其人,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二十几岁就做了晋国正卿,晋公在他面前,形同虚设。攻楚,伐卫,剿杀晋国二卿范氏、中行氏,士兵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他就在箭雨乱石之中击鼓以振士气,这样的盖世豪杰定不会喜欢如此羸弱的继承人。

此时的天空如洗,没有半丝云雾,蓝晶晶的,又高又远。一轮圆月升至中空驱散了水边的暗影,连岸边水草的茎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已经知道我是谁。”我望着那一抹越来越小的影子,幽幽地说道。

我快要窒息了。

这一生便这样了吧,睡长长的一觉,然后一切皆空……

我一时有些发懵,便用眼神询问明夷,明夷呆了呆,侧脸避开了我的视线。

“生来就这样,公子若是觉得古怪我就把脸转过去。”我瞬间收了笑容,把脸微微地侧了侧。

“天气挺凉快的,你怎么弄得一头汗。”我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道。

“穿好了吗?快出来让哥哥瞧瞧!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喽!”黑子在外面催促叫嚷着,我叹了口气拖着宽大无比的巫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不到一刻钟,她的喉咙已经肿得血红,手脚也开始抽搐,被逼着说了几个字已是沙哑含糊没人听得懂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我鼻子一酸,喉咙里堵得厉害,“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头也没了身子也泡烂了。”

这一回,所有的蝙蝠都被吓得吱吱乱叫,恐怖的叫声划破漆黑的夜空让人不寒而栗。

于安手一抖,吓得大声咳嗽起来。

“哎呦,刚才拿药可没把我吓死,这小丫头还问东问西不肯走。”商抚着胸口蹙着眉走到宫的床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小童,你大哥叫什么名字?”我看着床上的于安,轻问了一声。

“半个月前收了一个,现在上山采药去了。”

“小爷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不然被明夷一割,你这漂亮头发还不知道能剩多少呢!”黑子讨好地捏了捏我头上的总角。

这帕子是在雪水里拧的吗?怎么能冰成这样!!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祁勇和矛带着三个孩子走进了酒馆,黑子立马起身迎了上去:“大叔,你们可来了,路上还顺利吗?”

听了我的话,黑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那么冷的天,他前额的发际处竟冒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春妞的家是一间矮矮的夯土房子,粟杆铺的屋顶,树枝编的栅栏,大门上的锁早就已经坏了,只斜斜地挂了一条栓门的麻绳。我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只见春妞拉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我们从林子里穿了出来,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块巨石。那巨石高约三十丈,石身之上布满了青黄色的苔藓,斑斓异常。巨石中央从上至下仿佛被巨斧一力劈开,留出了一道空隙,空隙之中又有人用碎石铺出了一条小径。

“不——你放开我——我才是红药,我才是百里氏的女儿,她是个骗子,她骗了你们!”红药这才如梦方醒,又扭又跳疯了一般撕咬着,完全没了往日的端庄舒雅。

我这里正踌躇难决,耳朵里突然传来一声呼救,转头一看,差点吓得栽进了水里。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三个月之后他会回来接我……

“你可知道我今天来之前做了什么打算?”兽面男子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到我面前。

昨天见了哪些人,怎么去吃的宴席我都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是让人多送了一壶烧酎带回来,是啊,伤心的时候,还有什么能比这烈火般的酒更暖人心的……

山鬼?吃人?难怪这府里的婢子仆役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这山鬼的谣言都传到这里来了。

我缓步向前,对她和左边的夫人行了叩拜大礼,而后又起身对右边的夫人屈膝一礼。

“福难同当,哈哈哈,善,大善!七日后,百里府会派车来接,子昭此番可以安心御边了!”

“去了便知道了。”他不等我回答,突然调转车头往雍城东面急驶而去。

我点了点头步下马车,赵无恤朗声笑道:“善,大善,阿狄,带这位姑娘去见张先生!”

无邪伸手抓了几块在手上,先是闻了闻,然后一把全吞进了嘴里。

“别难过,我不会抛下你……”

看他急火火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积在心里多日的阴霾也因为他此刻的笑容烟消云散。“别急,我要换身衣服才能同你出门,你先到院子里等我。”

“哼,贱婢偷传的密函的确已经找到,但你又如何证明,这石板不是你伍封事先放好的?”

我苦笑一声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领:“他与我是旧识,我穿着这身衣裳,哪里有脸面见他。走了倒也好,那我们也去地牢看看吧?”

“禀太子,小女不曾习舞。”

正出神,忽而听见有脚步声踩在屋檐之上,门口的两个侍卫歪着脑袋打盹,压根没有听见。我轻轻地合上窗户躲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落地无声,看来是个高手。

“呵,你们俩还真是主仆情深,不过瑶女你该高兴才对,你这次坏了公子的大计,他今后怕是再也忘不了你了。”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兰姬突然出言讥讽道。

兰姬倒是被吓得不轻,她颤抖着俯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不停地喊道:“太子,这与我无关啊,我不认得此女,这都与我无关啊!”

兰姬右手轻轻一抬,掩嘴娇笑:“忘得最快的那个,一定就是太子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