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这一句,好像是有些挫败与自嘲,水叮咚想张口解释,却又不知怎么解释。

“好啊,只要你们擒得住我!”

他好像已经预料到今日要露宿野外,所以在一早赶路之前,不仅带足了馒头和水,还让客栈老板帮忙准备了两斤熟牛肉。

水叮咚听得似懂非懂,只是感觉这云香珠果然是个好宝贝。

他的声音很微弱,不过水叮咚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提起旁边桌上的水壶,倒了半碗水,先将水碗放在床边椅子上,再用双手将胡力瑧扶坐起来。

“大哥,那我们把他怎么办?”秦百流问。

水叮咚一手扶着胡力瑧,转眼向坡上坡下一望,只见秦家堡四个青年弟子也已跟两个雌狐精战在一起。方才胡力瑧跟蓝嵬嵬相斗,只因两人动作太快,水叮咚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此时蓝嵬嵬身在半空,当真如神人一般,水叮咚可以清楚看见他两只手掌此起彼落,拍出一个又一个蓝色掌印,向着秦氏兄弟滚滚涌到。秦氏兄弟不能如他那般凭虚凌风,但两柄长剑舞成两团光影,虽然暂时未能对蓝嵬嵬造成威胁,却也将蓝嵬嵬攻势一一化解。

但听耳边呼喝连连,转脸去看,两条身影已经在半空中你来我往斗得十分激烈。

“你怎么办?”水叮咚一问出口,才感觉她身为女孩儿这话问得好像颇显暧昧,不由得脸上有些微微发热。

她前边一句“小沙包”的话,已经令胡力瑧忍俊不禁。后边这句“人活着就图个开心自在”,更是让胡力瑧颇生同感。两眼瞅着水叮咚狼吞虎咽,胡力瑧也吃得很是畅快。

水叮咚听他这话当真像是天方夜谭,但自“穿越”以来,包括“穿越”本身,所有事情都偏离了她固有的理念,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是她完全接受不了。

一边说,一边仰脸大笑。那两个女子花容变色,其中一个咬牙说道:“好啊!我姊妹好心好意赶来与你相会,你竟敢出口伤人!那行,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索性我姊妹真就收了你的元阳,要了你的性命!”

她这话依旧没能引起水叮咚太多惊诧,毕竟她本来说的就不是普通话,何况在汉语词汇中同音不同字的情况所在多有,如“仙苑”、“仙后”、“赤王赤妃”等,听在水叮咚耳里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倒是胡丽娉一旦露出笑容,更是神光离合,媚态横溢,足以令全天下所有男子心动,全天下所有女子妒忌——这全天下的女子当中,自然包括她水叮咚。

直到走进客栈,水叮咚才算是省过神来,回脸瞅着胡力瑧,满脸挂着不能置信。

“腰带别系得那么紧,看起来像裙子一样了!”

水叮咚很想让他马上变个斗笠出来瞧瞧,但话到嘴边,实在没精神跟他继续胡扯,索性闭上眼睛,半靠在他宽阔厚实的怀抱里,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是吗?我要是个女人脸,那你就是个小沙包,而且是个肉嘟嘟的小沙包!”

留长发的男人已经令她十分讨厌,因为她觉得那会使男人看起来不男不女。更何况明明头发不长,偏偏要戴上一个假发套,那绝对不是身为男人该做的事情。

“丽娟妹妹,我把你拉到这儿来想干什么,你真是一点都猜不到么?”红衣女子接口娇笑,虽然腔调古怪,不是普通话,倒有些像河南、或者陕西的地方口音,但其嗓音温婉娇脆,听在人耳中说不出的舒坦,“仙后正在为璨太子挑选太子妃,基本上就出在你我之间了。可是我如果告诉璨太子,当年是你毒害了他的心上人,你想璨太子会怎样对付你?”

她说到做到!那以后除非是工作上的不得已,否则连一句话她都不愿意跟胡力瑧说。幸好胡力瑧也不怎么待见她,私下里从来没有骚扰过她。他两人就像天生的冤家一样,平时跟谁都能说说笑笑,偏偏彼此之间从不搭理。

因怕马蹄声响惊动了两个狐妖,在转过一个山弯之后,胡力瑧便跳下马背,将水叮咚也扶了下来,任由两匹马在山坳间吃草,他一手揽着水叮咚的纤腰,悄无声息爬上一座山头。

此时方过中秋,月亮仍旧明亮。水叮咚可以清楚看见另一面山坡之下,豁然出现几间房屋,月光下清雾环绕,倒像是神仙府邸一般。

“这只是几间破草屋,被两个狐精幻化成了富家宅邸。瞅见那边亮着灯的房间没有?两个狐精就在里边!”

水叮咚耳听胡力瑧凑在她耳边悄悄解说,热热的呼吸令她大不自在。但当此情形,却不敢开口让胡力瑧离远一点。

“我现在带你过去,我可以用灵力掩盖住你的呼吸,但是你不能发出太大声响。”

胡力瑧多交代一句,等水叮咚点一点头,这才搂着她腰飞快地挨近过去。

水叮咚但觉两只脚离开了地面,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胡力瑧搂着他的那条手臂上。但胡力瑧根本一点吃力也没有,就好像搂着的只是一个没什么分量的布娃娃一样,悄无声息很快到了亮着灯的那间房屋窗户下边。

水叮咚首先听见一阵调笑声入耳,有女声,也有男声。女声娇嗲,男声浑厚。

胡力瑧将水叮咚轻轻放落下地,凑到窗户边一瞅。水叮咚也想凑上去看,却听胡力瑧低低细细的一缕声音传入她的耳膜。

“你最好还是别看了!”

水叮咚想问他为什么,话到嘴边及时忍住,还是凑到窗户边一瞅。只一眼,便不由得满脸羞红。

那窗户并未关严,水叮咚可以清晰看见屋里点着两支蜡烛,照得屋里亮亮堂堂。一个男子正好面对着窗户而坐,看长相正便是白日所见那个秦家堡的青年弟子。

然白日见他衣衫整洁,相貌堂堂,此时却端庄尽失,一派风流。

他上衣襟扣全部解开,裸露出发达的胸肌,和壮实的腰腹。两个女子身着薄纱衣裙,一边一个坐在他大腿之上,一边娇娇嗲嗲跟他说话,一边伸手在他胸腹间摸摸索索。那男子眉花眼笑,也用手在两个女子身上乱摸。

眼瞅两个女子一身纱裙薄如蝉翼,隐约露出里边曼妙身段,水叮咚不由得暗骂无耻,完全忘记了这两个女子乃是狐妖。

正想缩头不看,恰好那男子两只手分别摸到了两个女子细致的颈项,忽然手上用力,紧紧抓住。同时嘴里哈哈大笑,说道:“我看你两个狐精还能往哪儿逃!”

水叮咚猛一看见那人伸手掐住两女的颈项,已被吓得差一点脱口惊呼,幸好胡力瑧及时伸过手来,蒙住了她的小嘴。

却见两个女子两张美脸很快涨得通红,各伸双手抓住了那男子手臂,竭力想要挣脱他手。那男子脸上露出狠戾之色,只是紧紧抓着两女的颈项不放。两女在他手里蹬手蹬脚竭力挣扎,但那男子的两只手就像两把铁钳一般,始终纹丝不动。

水叮咚吓得一颗心扑嗵乱跳,若非胡力瑧一手搂着她腰,一手蒙着她嘴,她早就已经替两个女子喊出“救命”来。

直到眼睁睁看着两个女子没了动静,屋里的光线忽然一闪而灭,眼前陷入短暂的黑暗,那男子却在屋里厉声喝问:“外边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再敢偷窥,我可要不客气了!”

胡力瑧迅速搂着水叮咚向后连退两三丈,这才停下脚步,开口回话。

“我两个看到这里有房间,本来想借宿一宿的,没想到惊扰了兄台!”

那男子“啊”的一声,很快从屋子里边跃了出来。水叮咚有这半天适应,已经可以看清眼前的景物,月光下只见那男子依旧敞着上衣,高高大大的一个身架,稳稳当当站立在山坡上。

他两手分别抓着一件黑乎乎的物事,水叮咚方才明明看见他掐死了两个女子,但此时看他手里的物事,却绝不可能是两女的尸体。

那男子将那两件物事向地一扔,发出“扑嗵”一声闷响,之后抬起手来,向着胡力瑧水叮咚抱一抱拳。

“这位兄台好本事,我只听见这位小兄弟的呼吸声,却竟完全听不到兄台的任何动静!”

胡力瑧微微一笑,回了一礼。那人转过身去,伸手一指。

“两位请看,这里只是两间破草屋而已!先前的庭院全是狐妖幻化而成,如今两个狐妖已死,幻象自然消失,依旧是本来的破草屋!”

水叮咚听他一说,这才注意到先前看到的那几间朱门绣户,此刻已经显得破败不堪。屋顶处处垮塌,墙壁上也有几个破洞。就连他们刚才凑过去的那扇窗户,也是窗棂破碎,窗框不全。

再看那男子刚刚扔在地上的两间物事,月光下虽然看不十分清楚,但毛茸茸的模样,想必是两只狐精现了原形。

“在下姓秦名玉昂,我见这位小兄弟身上有一枚我秦家堡的竹牌,不知两位是否曾经遇到过家父、或者是家叔?”那男子含笑又问,两眼在月光映照下,闪闪地发着亮光。

(请看第二十二章《情愫暗涌三人行》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