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大商用七成的价跟朝廷收,我比他们再便宜一些。”因为节南没让他久等。

于是,节南轻咳一声。

“你!”司官赶节南,“到别处挤一挤,这车我们府衙征用。”

节南又咳两声,但见崔衍知不为所动,只好跟了上去。

节南也想笑两声,喷喷血。

节南未语,一直领着王泮林穿出整片密林,走过一条蜿蜒山路,最终在岔口停下,“往左走,虽然高高低低,让人觉着不像盘山路,但以九公子不多疑的性子,定能一走到底。”

报仇这种事,她心中自有一个度。能查的,能报的,力尽所能。查不到的,报不到的,也无执念。

蝎王瞠目,终于知道对方为何而来,“你是桑大天什么人?”

老舍头看似有些狼狈,气喘吁吁,“兔崽子究竟什么人,为何紧追不舍?”

千贼笑声震天。

节南淡笑,“你忘了而已,不过也是我错认的缘故。若论记脸,你过目不忘,我却不行。”

她沉静片刻,将卷纸收进自己袖子,“账册既在我那儿,这卷纸也无需留夫人手中,否则反说不清。从今往后,桑刘当真再无半点瓜葛了。”

捏不住,但打得开,这叫本领神奇。

王泮林不语,但作一请势,竟然许了。

不过,这些事,于王泮林无尤,他只是忽然对米糕感兴趣起来,一口一口,慢吞吞,细致吃,到最后连手指头都一根根舔了干净。

她忽然转身,背手在后,望见了一道影子。她的眼那么沉,知道那道影子一直在,但她的神情却惊,似被它的凭空出现吓到。

前头一群粗杂细艺的五色人不受圈,后头金贵娇气的富大户讲究细,等节南经过十里亭,瞧见刘夫人和那对表姐妹使唤着婆子丫头媳妇子,又是烹茶,又是端点心,就怪不得旁边那场蹴鞠打得仍酣了。

柒小柒耸耸福气的眉毛,没有感同身受的半点火,啧啧嘴巴,“我就爱看你这本性,平时压啊忍啊,跟造福众生佛像似的,其实还不是个小心眼?人家不要你当媳妇了,还瞧上别家姑娘了,心里可不是滋味吧?”

“七不规自何时出现?”她突然多问一句。

为何早先还能成功十之四五,如今十回劫不成一回?

那说明,他听了很多不该听的,不止适才一对表姐妹的话,还包括她的。

不知刘夫人是疏忽了,还是高兴忘了,居然没遣个婆子丫头送送客,让她如入无人之境,刚刚察觉自己走岔了路。

刘夫人无意识点着头,“好……安好。”

老仆却不肯放节南走,唠哩着这东西重要,夫人交待,定要领人进去。

柒小柒跟紧,压低声音,“说什么知府大人出兵,新仇旧恨一起算,把大王岭的山贼都灭干净?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干大义凛然的好事。”

商师爷真是上了心,一反往常细琐,任节南早退也不知,兀自沉浸两难,亦没对一个女子这般了解时势而生任何疑虑。

节南双眉一挑,但保持语调沉稳,不泄半分心思,“正是,而且快过年了。小山将心比心,饿得头昏眼花,突然有块大肥肉落到嘴里,是一定要吞的。”

刘云谦仍然很不服气地瞪着节南,“当谁稚子?随便什么人整理出来的东西就能叫县志?”

南风般的美男子只对节南一笑而过。

“小柒——”幽幽微沙的叹息。

节南反而笑了出来,当仁不让,“谢林先生夸奖,这人您一定认识,大名鼎鼎燕子姑娘。她家妈妈要印她的画像,秦师傅不肯去,小山只好硬着头皮充数。麻烦您给添几笔,价钱好说。”

“无妨,但让我瞧上一眼,就当开一回眼界长一回见识,绝不评说。”

“真是岂有此理,收我五贯钱,师傅也不来一个,就派了你这瘦皮包骨的假小子。敢情瞧不起我春金楼,是么?”周妈妈四十出头,这行当再老也得卖俏,涂粉抹红,穿纱披绸,怎么都要留住那一抹妙丽的杏花色。

安姑打个激灵,看着那道风中摇曳的病弱影子,心中发颤。

大阿福姑娘跳了半丈高,已然全信,“别啊,我马上去!”转身要跑,又扭过头来,“可是你亏啦,那只小花最瘦,蛋都下不出来,鸡毛稀里耷拉。”

虽然县城在西北,府城在东南,隔了几座山头,但早就修着官道,搁在桑大天活着的时候,快马加鞭一日夜即可抵达。

节南走上凉亭,也不介意石椅多脏,大剌剌就着红袍一垫坐,等着身后那人凑到自己跟前来。

艳红风雪袍,从脖到脚,遮得严严实实,难知袍下是臃肿还是纤巧。

官比民大,节南都懒得争,直接放进崔衍知手里。

崔衍知确认之后,还给节南,漠然道,“公文无错,只不过没有这般草率办事的衙门,解役公文除非病死老死,都该由本人到衙门候着,当场签字画押上官印,才算生效。”

节南终是管不住嘴,“照崔大人这么说,知府衙门更是草率,凤来没有县令五年了,商师爷领着那点薪俸,办着县令的差,做得好领不着功,做得不好却被说草率。”

她也不是帮商师爷,就是这位大人的官气儿太重,不爱瞧。

崔衍知一时反驳不出。

到任快三年,他何尝不知凤来没有县令,但自从五年前接任的县令死在大王岭,没有一个官愿意接受凤来县的委派。

只是这等绝密,他也不能随便说与谁听,只能闷在心里。

崔衍知走了。

张正只好跟节南匆匆道声珍重,上马催鞭,很快赶上崔衍知。

崔衍知望张正一眼,“张镖头以为如何?”

张正已不知这位大人问得是什么,一脸白相。

崔衍知就道,“那位小山姑娘突然说不回凤来县,张镖头不觉有异?”

“哦——大人问这事啊。”张正对节南就地解役的事,确实一点怀疑也不生,“要说起先,草民倒是顾虑过由一姑娘家掌管钱箱钥匙是否草率,只是一路看来小山姑娘性子沉稳,遇险不慌,且如今税钱一文不少上交府衙,又有师爷亲笔信和文书……”

至于投亲的说辞,也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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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引良心铺子

“既然如此,就随她去罢。”崔衍知心里总觉哪里说不上来的怪异,但又实在找不到明显的漏处,“眼下最紧要还是大王岭剿匪之

分卷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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