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推,笨重的木门发出一声闷哼,吱呀的声音惊得落居在树丫上的猫头鹰飞奔而起,连带着浓密的树叶都发出沙沙的声音。

走过去,看到的是他脸上那副茫然痛苦的表情,她低低咳了声,才引起了沉浸在另一个世界的韩宗騋的注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王薇打断,她气急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色厉内荏的道:“你要祝发受戒?那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她痛苦地单手捶在胸口,浑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指了指垂首沉默不语的坐在堂下的女人:“对得起你的妻子吗?让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礼部尚书韩日讚焦急的在门口踱来踱去,不时地停下来张望着房内的情况,心急如焚。他听着房内不断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心中紧紧的揪了起来,垂在腰际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襟,折出来一条条皱皱巴巴的痕迹。

“想你门了,不欢迎?”弥灯捂着胸口,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一阵阵饭香味弥漫在房间内,顾丹樱迷迷糊糊地翻了身,过了一会儿,她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淡淡地饭香一浪高过一浪,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嗯”宋玉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说完,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的问题有点多,到底先回答哪一个?”

宋玉瞅了他一眼,强壮镇定的看了看四周光秃秃的没有一丝可以借力的墙壁,不禁有些黯然。毫无疑问,即使有现成的梯子可以爬,在这种地方也不能随便乱动。他垂眸看了看令人作呕的血池,心下一横,抛出那件神秘的黑色披风,搭起一座拱桥,风驰电掣般的奔了上去。

他使出吃奶得劲,脸色涨得发青,才将那青铜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宋玉停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渍,低头看着沾满了绿色铁锈的手指,顿时有些萎了,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流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顾丹樱被他激情澎湃的语言感染,连连拍手称赞,毕竟,吃人的嘴短,不管有没有用,首先得吹捧一番,粗俗点说,就是拍马屁。

顾丹樱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下来,低落的听着他东扯西扯,没过一会儿,竟有些昏昏沉沉。宋玉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可能都把几辈子的话说完了,当真是搜肠刮肚,连渣渣都不剩。

马面指着牛头哂笑道:“原来你还是这么腹黑。”

他没有说完,只是掩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宋玉抬腕看了看时间,又回头看了看被丝线紧紧勾住的两人,神色一变,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转头对着旁边发愣的顾丹樱道:“阿樱,快,从包里拿些冥币点上。”

她下意识地拍了拍宋玉的肩膀,指了指外面:“伙计,该你上工了,弄完我们都可以休息了!”

听到那两个字,珍妃才缓缓睁开双眼,转头盯着鬓角长出许多白发的慈禧,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两年的时间,除了隆裕偶尔过来看看她,早已经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珍妃听得懂她语气中的关怀,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下来,眼眶不自禁的变得湿润,她咬了咬下唇,斟酌着开口:“皇后前来,太后那边……?”

他脚步顿住,微芒透过窗柩洒了进来,笼罩在他挺拔的背影上,显得虚无飘渺。珍妃咬了咬下唇,乘胜追击:“皇上为什么不去试试?”

以为这样就能让她饶过那个小蹄子?休想!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眼神凛冽,恶狠狠地想着。

听到召唤声,魔镜的上方逐渐升起白色的雾气,很快凝聚成了一个孩童的身影,他有一头金黄色的卷发,唇红齿白,鼻梁挺拔,一双蓝色的瞳孔茫然的望着下方虔诚的东方女人。

“快去请太医。”不知谁说了一句,伺候的人才像是刚找到方向的无头苍蝇,连忙安排人去请太医,丝毫不敢耽误。

她脑中一片浆糊,还在细细品味眼前这位英俊的皇帝陛下话中的意思,到底是是真让她吃呢,还是在嘲笑她刚才的吃相?

慈禧看着烧焦的木炭被乱七八糟的堆放在地上,黑色的瞳孔微缩。松弛的皮肤微微抽搐,用余光瞟了一眼安安静静矗立在身旁,沉默不语的年轻帝王。挑了挑细长的眉毛,嘴角微扬,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中的神色的充满了不屑。

借着如水般温润的月光,她摸索着一步一步向前靠近,透过围栏看到一个小小的井口,上面用一根粗长的铁棍挡着,难道……?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顾丹樱想起摸了摸脖子,又摸了摸脸,难道之前自己真的跟着怪物走了?可自己醒来为什么还是在洗手间?

“阿樱……”一听是宋玉的声音,她整个人都懈怠了,无力的蹲坐在马桶上,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冲着门外蔫蔫的道:“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既然没办法,那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两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宋玉无奈的耸了耸肩,弯腰捡起破碎的手机,将里面的手机卡取了出来:“要收藏吗?”

额……怎么会这么好看!!

“少爷,我还是劝你一句,不要做一些无谓的挣扎,你觉得你斗得过老爷吗?”

柳遇春看了一眼像个闷葫芦一样的李甲,才将实现落在了折叠整齐的银票上,伸手拿了起来,上面仿佛还带着余温,他仔细地确认,发现确实是真的,不由得缓缓叹了口气,这世间的痴男怨女,最后能相安无事,白头到老的人,又有几个?

老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挑了挑眉,嘲讽的道:“既然是媺儿替他求情,那就三百两,三日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没过一会儿,他便看见一个扭着水蛇腰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刚才那位小厮,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那晚在台上的老鸨。

昏暗的灯光下,李甲远远地看着女子风华绝代的容貌,觉得自己精神恍惚,他下意识地拍了拍狂跳的心脏,无法理解他对自己产生的这种影响,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久到……

“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这些东西都要拿好,以后若是出的去,要用钱的地方多呐。”

杜十娘闻言一怔,咬了咬红唇,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无辜的耸了耸肩:“怎么上去?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淌不过这河水?”

“菩提,这能干什么?”顾丹樱非常鄙视顾青的行为,她睁大一双眼睛,无辜的问。

弥屠后退了几步,将整个身子隐藏在阴暗中,眼框中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出来,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缓缓地滑落,最终滴落在泥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