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到了西廊子中间,慈禧脚步微顿,停了下来,她缓缓回身,看着恭敬地站在那里,微微颔首的两人,沉默了片刻,她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你们不用伺候。”

“宣太后懿旨,珍妃屡不悔过,攒动皇上革新,意图谋反,今施以褫衣廷杖(脱去衣服杖责),幽禁于北三所寿药房。钦此……”珍妃捧着谕旨的手指不断颤抖,她微微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中如同往日,星光点点:“李公公,皇上人呐?”

珍妃一面仔细地帮他揉着疼痛的太阳穴,一面盯着桌上的胡乱堆在一起的奏章,她秀眉忍不住微蹙,清澈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解。不知不觉间,手上的一顿,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慈禧捏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垫垫肚子,她才懒洋洋的开口:“起来吧!”

伸手摸了摸脸颊,心中一沉。她缓缓地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西洋镜中映出来清晰又熟悉的面孔,脸色变了变。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进贡的胭脂水粉,仔细地涂抹着,试图遮挡住脸上千沟万壑的纹路。

听着珍嫔嘴中断断续续溢出的痛苦呻吟声,隆裕竟觉得这简直就是世间她听过最美妙的音符,她绷着一张脸,害怕兴奋地情绪忍不住表露出来,让人厌恶。

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自己看见了什么?皇帝竟然在笑?

1874年,年轻的同治帝驾崩,咸丰一系绝嗣。【愛↑去△小↓說△網wqu】

“宋玉……”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抬头便看见那个影子没了,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不可能是树影吧?

顾丹樱听见逐渐远离的脚步声,拿捏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悄悄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伸出脑袋向外面张望。宋玉的脚步一顿,沉默着没有说话,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察觉到她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语气低沉着道:“还不出来……?”

不经意间感觉到兜里鼓鼓的,她神色慌张的伸进去,摸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才想起来这是那次去法门寺得到的菩提子,弥灯和尚的本体。

她在心里不断哀嚎,这都惹了个麻烦精,难道还要再弄回来一个不成?

看见宋玉打开房门,顾不得欣赏他俊俏的面容,连忙将手机塞进他手中:“你看看……这简直和我梦里梦到的话一模一样,会不会是恶作剧?可是,如果是恶作剧的话,为什么我会梦到?难不成他们都可以远程操控人的心智?太可怕了。”

宋玉趁着鬼厮换班之际,依照来时的样子,将菩提化作帆船,逆流而归。

两人刚接近挂着竹帘的出口,李甲听见越来越近的凌乱步伐,心下一沉,他知道这次肯定是逃不掉了,紧紧握着杜十娘的手,弄得她有些发疼。【文学楼】

李甲左右踌躇,手指无措的搅在一起,有些为难的开口:“柳兄可否借我些银票?”

既然脸皮都已经撕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杜十娘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老鸨飞扬跋扈的样子,声音冷冷的道:“那李公子也在妈妈这里花了大把的银子,他可曾短过一丝一毫?”

他循着琴声一路而来,看了看,竟是那晚他与柳遇春来过的烟雨阁,不由暗自赞叹一声,这地方当真是卧虎藏龙,怕是也只有钟子期再世才能与之相媲美了。

李甲觉得挺新鲜的,竟忍不住想见上一见这传说中的人物。他单手托腮,整理着稍微有些凌乱地思绪,重新对这个风月场所做了一个衡量与判断,抛却世俗的眼光。

杜十娘麻木的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的她着装华丽,却也掩饰不住黯淡无光的神色。她拉开抽屉,翻来覆去的找了好一会,才找了个比较素雅的绢花,缓缓地插在头上。

宋玉拿出了刚刚收回来的菩提,害怕水从下面浸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河边石头的虚实,待确定没事之后,他才进行下一步。

宋玉冰凉的指尖附在她的手腕上,打断了她的话:“那就有劳方丈了……”

他原以为这一切都会变好的,却原来……

师伯对于这句话的信息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弥屠被放大的脸,他惊得连着后退几步,这才知道自己惹了一身骚,他双目瞪大,重心不稳一屁股坐了下去。

“真的吗?”

…………

弥屠跟随周先生穿过正厅,走过长长的走廊,在一处客房前停下了脚步。周先生推门而入,对着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师兄,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衣服破的?”弥灯站在床边,眨了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歪着脑袋,皱着短小的眉毛,不解的问。

弥屠兴奋地跑到炕边,踮着脚望着白白嫩嫩的婴儿,抓了抓头:“师父,他是小师弟吗?”

五岁的孩子,还不懂生离死别的是什么,他只是知道,只要找到大人说的药材,疼爱他的师叔就不会去很远的地方。

难道他不知道监控只是最弱智的一个手段,真正的大神还在后面。

顾丹樱殷勤地递过一瓶水,宋玉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两人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顾丹樱蹙了蹙眉,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宋玉和弥灯并肩而立,手指行云流水的做着一系列动作,顾丹樱望着宋玉挺拔的背影,露出一副花痴的表情,默默地说出了一句她心里认为很重要的话:“真俊俏!”

她起身,四处张望着只有巴掌块大小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到墙跟,试图触碰光滑的墙面,却没成想,被一道冷光反弹了回去,顿时,室内像霜降一般寒冷刺骨。

盆钵发出璀璨的光芒,笼罩在虚脱的白素贞身上。恍惚间,她觉得眼前空无一物,耳边只听见嗡嗡地声响,浑身像被针扎一样的刺痛。她躺在冰凉的地上,双手抱拳捂着肚子蜷缩在一块,脸色苍白,痛苦的紧咬着下唇,急促的喘息着。

顿了顿,缓缓地开口,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那……就按住持的办法做吧!”

化化轮回重化化,生生转变再生生。

宋玉任由它发泄着,过了好一会儿,他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水珠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了下来,落在白皙的指尖,他眨了眨眼,薄唇微微蠕动,平静地说了下去。【愛↑去△小↓說△網wqu】

“没有……没有……怎么会?”

黑色的雾气像是一张巨大的渔网,紧紧地遏制着宛如一条条脆弱大鱼般的他们,散发着阴冷的寒意。

顾丹樱惊恐万分,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恍恍惚惚间,感觉到一只手环在了她的肩头,温温润润的声音让人很有安全感:“别怕……相信我!我在这……”

“胡说,我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