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今日怎么是您亲自前来,小的有失远迎,累的相爷在外久候,还请相爷恕罪”,开门迎接的赫然便是这静心斋的掌柜苏严,原以为是相府下人前来有事通传却不想左相亲至,这可让素来沉稳的苏严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躬身请罪的同时心中急切的思索着近来发生的诸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因为何事竟让从不曾踏足这静心斋的左相亲身前来,着实让人讶异不已。

“皇上,臣妾身体康健,只是日近正午,若此时贪嘴那午膳恐怕又要原样撤下了,更何况,待会太医院熬制的汤药便要呈上来,臣妾想这点心还是少用为好,若是馋了,待出月之后也可尽情享用的”,柳青芷接过素月呈上的香茶浅笑吟吟的解释着,“皇上,时辰不早,臣妾身子已无大碍,您是否要前往御书房处理政务?”

素月见柳青芷面色并无不悦忙笑着应诺,同时手下极快的将发髻装饰妥当。柳青芷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不无称赞道:“还是你心灵手巧,连这般简单的发髻都如此精致。”

“如此甚好,舅舅,这几日四国使臣安危便由您全权守护,切莫出了差错”,赫连瑞将诸事安排完毕,知道几人心中各有决断,先前的意思焦灼之意也已不复存在,重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与傲然。

虽远离朝堂已久,慕容御风依旧敏锐的察觉到赫连瑞平和的面色下隐藏的一丝焦虑,这便叫他不得不加以重视,毕竟以赫连瑞的傲气与才干,若非真有攸关民生之事出现,即便是山河崩裂也难见他的面色有丝毫变换。

正思索着,蓦地感觉一双温暖的柔荑轻抚她的眉头,慕容婉华诧异的看去,只见着娘亲温柔的笑着凝视着自己,温声吩咐帐外的贞娘:“贞娘,婉华只是小小婴儿,并无异处,这些话日后莫要再说,以免有人以此为由造谣中伤,我只愿婉华此生安好,远离纷争即可。”

“贞娘,你呀,莫要这般大惊小怪,我只是闲来无事才想要为孩儿再做一件衣衫,往日咱们虽已准备了一些,那料子却算不得好,我总觉得亏欠了孩儿许多,又怎能再在衣衫裤袜上委屈了她”,夏未央抬起手中将要完工的婴儿襁褓细看,唇畔衔着一抹动人的笑意。

訾远航尚未入内便听到内寝齐月希逗弄孩儿的娇笑声,不由的心下也莫名欢喜起来,对向其福身的碧瑶视若无物,径直奔向内寝锦幔后的月洞门四柱床榻前,眼瞳微转已然先将儿女的摸样打量清楚,两个小家伙似乎终于吃饱喝足,此时精神似是极好,正一个劲的欢腾着,尤其是逸轩在齐月希怀中手舞足蹈恨不能蹦将起来,而躺在床榻内侧的紫妍则是一脸乖巧的看着哥哥在娘亲怀中闹腾,沉静的小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只是这别国大臣终究是他国势力,日后东尹国内的诸多事宜岂容他们插手,便是与之结交有心相帮怕也是不能的吧”。忠叔只是一介布衣,心想便是连自己都明白的浅显道理那些朝堂之上的狡狐奸狈们又岂能不明白个中真理。

皇甫墨的眸底浮现疼惜之色,这孩子每每让人十分心疼,“为师无法改变你的思想或是喜恶,只是希望日后在你不得不去面临人生的艰险之前能如子清一般享受几日作为孩童时无忧无虑的欢快。”

“奴婢这便退下,夫人,小姐是否要交予花蝶看护?”花蝶奉王妃之命前来照顾七小姐的衣食起居,不知夫人是何打算。

小顺子忙俯身轻声回道:“皇上请放心,奴才一早便私下里将旨意告知骠骑将军,相信明日王爷定会入宫”。

言夏溟早知赫连瑞不会轻易同意,只是他心意已决,此次定要探得苒儿下落,哪怕只是亲眼看到她的幸福,“帝君说笑了,若本太子记的不错,贵国也曾将夜阑国花千日红移种在皇家苑墙内,如何这碎叶悉茗便不能成活于北岚,或者离开故土换得一片崭新的天地,此花将会盛放不衰。”语毕,言夏溟举杯遥敬赫连瑞,显然不愿再继续这番话题。

“夜相,我皇也非得理不饶人,只是穆侯爷方才志得意满,却不知手中贺礼乃是低劣之物,未免有些贻笑大方。皇上,想来西宁是因国库空虚,才千挑万选出这较为珍贵的贺礼,那七皇子也着实无辜,若皇上您因此不快,日后西宁国七皇子受了惩戒,怕是世人还以为我皇心胸狭窄,没有宽宥之量,我东尹断不能因此落下欺凌弱者的恶名”,慕容晔最是看不得那西宁翰林将一切事由尽数推于袁偌余,那七皇子袁偌余也着实苦命,生于宫廷却是谁都能欺凌一番,此次若是赫连瑞不松口,待穆志高回转西宁,袁偌余此次危矣。还是三年前与西宁因边境问题短兵相接时,慕容晔曾于西宁皇都内与袁偌余有过一面之缘,彼时慕容晔不知其竟是皇子之尊,只觉一身粗衣长衫的袁偌余面容坚毅,处事谦和,自有一派潇洒风范,因此心生惜才之意,未免穆志高这得志小人借故陷害袁偌余,慕容晔难得的起身劝说。

“帝君所言甚是,我南越礼义之邦,最为看重的便是与各国间的和睦往来,绝不会生出那虚妄的心思,破坏了这大陆的和平,此次东尹大喜,我皇慎重相待,也是希望帝君明白我皇的心意”,夜昱不愧为纵横朝野的老狐狸,这番话入情入理,于无形中传递出南越国以和为贵的国本,呈献如斯宝物却不引以为傲,反将姿态摆低,令人生不起疏离的心思。

后世子孙并不知晓先祖帝如此珍爱百花的缘由,纷纷猜测是否赫连岳曾经倾心爱恋的人儿亦是喜爱那片繁华,先祖帝求而不得,才将余生掩埋在那凄美却绚丽的盛景内。

邱婉婷方才在锦绣的服侍下简单的用完膳便紧忙回到正厅,并不敢有恃宠而骄的举动,尤其现如今连氏掌握王府生计,邱婉婷更是着意小心应对,此时听得连千秀稍带警告的言语,忙起身福身称诺,便是苏莺、刘玉雅心有不服也并未当场发作,连千秀这才面色稍缓,示意花蝶扶了夏未央离去,连氏四人也悄然退出潇然居自行回各自的院子安歇去了。

“王妃娘娘,还是让奴婢亲自伺候您用膳吧,奴婢自入府便一直于席间伺候,倒是了解些许您的喜好,若换了生分的丫鬟,岂不让您连用餐也不能安然,平白的心中添堵?”邱婉婷自是不愿放弃这般巩固自身地位的机会,当年入府后,以她姨娘的身份只能在王妃大夫人用膳时候在外厅,也正因如此,她在府中确实少了他人真心的敬服。幸而有一日因一名侍婢的粗心,将太医开具的主治瘀滞腹痛的鲤鱼同甘草同时呈给王妃食用,险而令叶氏性命垂危。恰巧邱婉婷平素跟随在身为太医院院使的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多少了解些许药理,这才免去了叶氏一场病痛。自此后,邱婉婷便顺理成章的承担了用膳时随侍在叶氏身侧的重任,虽说较之大夫人等人颇为辛苦,然则能够慢慢的获取王妃的信任,这对邱婉婷母子是绝对不容错失的良机。

“恩,这才是,千秀你毕竟是晔儿正妻,理应管束好几位姨娘,莫要让这后院之事影响了晔儿的前程。本妃负责这王府内外已是数十载,如今一些琐事也颇有些力不从心,日后你可跟随梁嬷嬷好生学习如何执掌王府的衣食用度,日后这庆安王的封号说不得由晔儿或是嫡子承继,你作为正室嫡母这王府内外总要做到了然于心。”叶氏素日观察大夫人连千秀确是个城府颇深,谋而后动的人物,倒也担得起这份重任,晔儿苦心孤诣所想要保护的,她岂能不设法相助,但望日后一切雨过天晴,也不枉晔儿经受这般折磨。

兰雅儿历经前世亲情的抛弃、友情的背叛早已决心此生只做冷心冷清之人,然而此时见着今生的娘亲被如此欺辱,想着这短短几个时辰里夏未央对她的真心呵护,面上不由的一片冷然,哼,种马,这般薄情寡义的男人竟然是自己这一世的爹爹,真是令人不爽。

夏未央听得王妃这般的和颜悦色已放心许多,忙将怀中的女儿的小心翼翼的交给芷兰抱至王妃身边细细察看。

碧瑶许是与柳儿极为投缘,见她如此恳切的请求,便不顾她手心的污秽牵着她来到马车旁,示意柳儿夫人正坐于马车内。柳儿双膝着地虔诚的叩头,微微扬声道:“柳儿谢过夫人救命之恩,今日恩情,柳儿宁愿当牛做马以报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