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詅给她福一礼,“回王妃,臣妾见着了,才貌一等一的好”。

侯夫人与世子妃都赞同,她们早就属意,只盼着老太君同意,说起家中的小子,徐淳熙这便要成亲了,徐淳璋也是早就定下的,往下就是徐淳疆,徐淳疆今年十二岁,徐淳烨才十岁,他们两个还可以慢慢相看,老太君便说起项绍云来。

中年男子又冷哼,常威在灯下暗影里咬紧牙关,老东西,在老子面前摆谱,也不想想现在是谁依靠着谁,忍下气没出声。

徐三爷开始正经八百的养伤,徐三爷受伤的消息也不知怎的就传到外面,一天到晚都有人来府探望,自然应付的都是世子和徐二爷,亲近的亲戚,隔房的长辈也来看,伤在背上,自然不能来看的人都要徐三爷赤着身子验伤似的看过去,除了几位叔公,旁的只是隔着屏风问候一声,每每听着徐三爷回应虚弱,再告辞出府的人个个摇头,看来徐三爷这回是伤得严重了。

世子妃伸手拉她进去坐,又给夫人们见礼,夫人们又说了会子话与侯夫人告辞,侯夫人要留饭,却也留不住,都说要回去伺候婆婆,还有夫君孩子要照看,这便项詅与徐二少夫人送出门来,转身回去,见余夫人正与侯夫人说话,项詅眉脚挑几挑,这是什么状况。

自然是要查的,徐三爷不是软柿子,谁与他过不去,自是要寻一寻谁的麻烦。

项詅好笑,小丫头知道自己过生辰呢,许是家里人人都与她说要到她生辰,所以她记住了。

吃饱了又玩一会儿,徐三爷进来,嫃儿低头不看,屋里的人忍俊不禁,怎这般记得?

挨打的四个少年,身子动都没动一下,等徐三爷收了鞭子,这才问,“怎么回事?”

几个大的不自觉的脚步就往世子面前挪了一挪。

中秋过后,新河才是真正热闹,正是海鱼鲜美的时候,徐三爷来了新河,颁了新的渔令,新河码头上清晨早市最是得人意,这不单纯是内销,往西荆州府,往北东平边境,都是来贩卖的客商,如今海运畅通,鲜鱼不易储存,海岸线上的渔家门外咸鱼味浓厚,往好的看,海参鲍鱼,没有自己的养殖技术,只能是出海打捞。

华翁还处在华家祖坟被撬的心痛情绪中没法回转,想他老了临了,伺候华家一辈子竟看到这样的结局,他长子叫华大胜,原先也是在华家伺候的家人,嘴上安慰父亲,但自个心里也异常难过,再看躺在一旁的白衣人已没觉着起初的恐惧,只是恨上心来只想上前一顿好打讨回公道。

又走了山路,遥遥看见前面荒坡上有坟头冒出,华翁与项二说这就到了,一行人又快行些,华翁年岁上去但身子还算硬朗,他儿子搀扶着他前面走,项二正想着明日寻人来修缮一下这道路,再将此处整理平整些、、、,华翁与他儿子的身影顿住,声音颤抖有带着愤怒,“老太爷,老爷、、、这是怎么了”,不等项二反应,华翁与他儿子踉踉跄跄的往前冲去,越是靠近,越是看清,华家数个坟头全数被撬了,毁得一塌糊涂。项二脑子轰隆炸响。

是夜,果然春宵,新人新屋新对影,旧人旧事旧情义,酒是越久越香醇,情字越爱越深沉。

这帮人只有蒋滠异常淡定,梁乐拐他一手拐,奇道,“你近日不是在作什么奇诗要与国子监的人一较高下吗,这等美事在前你没看到,怎不见你反应?”

看完之后,项詅心里了然,她知道项绍云去哪儿了。

华如烟话毕,再开口,声音中有了少女情痴,“我十三岁遇见他,那时候时间真好,他是西南新封的镇南王,俊秀英武,见过他的女子无一不对他倾心,可他偏偏遇上我,我是隐族华家的女儿,自小便是药身,若能炼得‘妖娆’,将拥有倾世之貌,一世无变,我们相知相爱,暗许终身不悔,我告知他华家辛密,他想要长生秘药献给宫中,但听说我有万形草,便也想服用,我的万形草是幼时家中已备好,悉数服用才能炼成完整的‘妖娆’,我不敢再向父亲讨要,所以将自己那一份分出一半给他服用,待药物用完,我再去问父亲讨要时,得知华家再无此物,气恼之下与三弟谋算了父亲与祖父,后来才醒悟,华家不可能就这样丢弃那些东西,要说华家那些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只有姐姐远嫁,且她不是药身,待父亲与祖父身逝之后,我便上京都寻姐姐,她无一不否认,直说她不能尽孝祖父、父亲已是罪过,全没有什么宝物可以救治他们两人,我不信她,趁她坐月子时勾引了姐夫,事虽没成,但却可以留在项家。”

话音利落干脆,坚定不一般,项詅看徐三爷蹙眉,随即点头答应,仆从牵来马匹,一行人出府往衙门而去。

管事们在底下小声交谈。

想想徐三爷这样的人,忠君御下,朝堂玲珑,排兵布阵,战场杀敌没有哪一样他不精通,或许就是这样,在这方面上他有些犯难,两人的婚事由老太君做主,若是说出去也不亏心,但没有过明面,若是因为这事别人挑话,你也不能拿着婚书到处去给人证实吧,所以徐三爷才想趁着孩子满月好好操办一回。花轿、洞房、喜宴一样也不少,最好的时候,他们还有女儿满月之喜,这就是双喜临门了。

佳儿打了帘子,“姑奶奶,陆夫人来了”。

这次相看其实也是家中掌柜给自家孩子在项詅面前露脸的机会,选得中选不中那都是项詅一句话,选中了有门好亲,选不中能在项詅面前现个人,日后有差事也轮得到。

丑时末,新河城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惊醒,心兰穿戴整齐进里间,看项詅还在沉睡,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的脚踏上坐下,抱膝守护在一旁。

李大管事点头应是。

李卫江见此也同徐三爷要水,徐三爷冷眉一瞪,“一个两个的得寸进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一副不耐听他啰嗦的样子。

徐三爷也笑出声,今日回时看项詅又有变化的肚子,满心事想的都是快要见到小女儿了,也就特别想问问项詅生女儿好不好,就这样急冲冲的回府。旁人知道怕是要吓破胆,城外还驻扎了兵马,随时一战都有可能,主将竟还心心念念他的小女儿。

梁乐再也忍不住,看徐三爷还是不动声色,指着城墙下的人就爆粗口,“你娘的田大,跟随咱们兄弟几个打仗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叛徒奸细,你他娘的早些说,老子也好避讳些,别把你这窝囊废的病传染给老子”,梁乐真的是火了,他事先不知道这事,徐三爷也是控着他的脾气,早些让他知道了,他还不得只身一人闯了去杀田炅。

徐三爷好容易露出一丝笑容,“你这神交之功与谁学的,兵临城下了,还神交得起来。”

被项詅打断,三姨娘有些恼了,万般布置,到了新河才知道项詅成了徐三少夫人,早前在荆北时就有人监视她们,为了万一她还动用了手段将监视的人清扫干净,后来明白都是徐立煜派去的人,只恨现在在项詅身边的全是武艺高强的练家子,其实她们早在新河封城之前就已经进了城,一直在寻找机会靠近项府,谁知项府守卫森严明哨暗哨无数,今日是用了绝招,进了六姨娘的厢房,手里拿了人,又带了火药这才进了项家内院。

文武一听这话,赶紧让人将角门全开,令众人都进府。

项詅应是,闲话了几句,摆了晚宴给杜幕接风。

项詅看着项义听着徐三爷的话,仿若是为了确定,抬眼看着项詅,项詅朝他点头,得到确定后,项义眼眶转红,没娘的孩子怎会不可怜,就算只是姨娘,那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此后再没有谁会比这个人更护着这个孩子。

项詅随后又想到一个问题,“妈妈,老太爷的姨娘似都是有子嗣的,怎只这三姨娘没有?”

两人看项詅这几日对他们并未什么不妥,现在两人住南院,虽说终究比不上项绍云,但也没有亏了,且这位六姐姐自小与他们之间就没有怎么打过交道,如今他们只能靠着她安身立命,逃命至此,被她好端端的收留,且这其中或许还会给她带来危险,两人本就是想来好好谢谢项詅的,前几日,徐三爷都在,在京都谁会想到这位威名远扬的徐都统竟会是他们的六姐夫,有他在,来来往往的也不好与项詅说这些,今儿早时项绍云特意去南院接了两人要来给项詅问安,两人一合计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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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妈听完贺妈妈所说,点头赞同,“也是有着缘由蔷儿才去了七姨娘的屋里,那还是老太爷还在时,七爷大概四、五岁吧,老奴还记得是深秋了,五爷带着六爷、七爷去给大奶奶请安,六爷、七爷正是闹动的年纪,大奶奶院子里原是有一缸成人同高的水莲鱼缸,六爷、七爷每日都去喂食游鱼,从未出过事,可不巧了那天五爷没留神,七爷脚滑又探着身子,身边的丫鬟婆子手忙脚乱的也没拉住,还是守着大奶奶院子的蔷儿身手快些,跳进水缸将七爷抱出来。后来,待老太爷回府后,七姨娘就说大奶奶屋里的蔷儿是七爷的福星,硬要求了蔷儿在七爷身边,老太爷想着毕竟只是个丫头,也就允了,尽管大奶奶也舍不得,但也没法,这样蔷儿才跟了七姨娘。不过这丫头真是不错的,本分又机灵,这次能跟着七姨娘来新河府与李大管事团聚,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七姨娘朝她摇头,眼中已有了泪花,六姨娘朝目露坚定,眼中全是信任和嘱托,看了一眼慢步走进她们的三姨娘,点头示意,七姨娘都能明了,可这就是把六姨娘往死路上送,但还能有旁的法子吗,答案是否定的。七姨娘懊悔的转头用帕子捂住脸。

“六姐姐,事出突然,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上月初九,府里的林管事送了月银红利和布料等物到别院给我们,和往常一样,我与七弟在西巷胡同的学堂上课,张管事去往学堂将银票让我们收着,待我们下了学回家用过晚膳,姨娘与七姨娘就在院子里闲话,我与七弟就去了书房,大概亥时初,我们才要洗漱了歇下,便听到有人叫门。姨娘怕惊扰了我与七弟,就赶着我们让我们回屋,不让我们出来,还特意交代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露面。”随着项义的述说,时间拉回到事情发生那天晚上。

是一个身穿粉红百褶裙的年轻女子,似是而非,想是见过,那女子朝她笑笑,迎身一拜,“六姑娘,奴家前来,有事要求六姑娘”,说完轻叹一口气,“奴家这就要去了,还得劳烦六姑娘帮着照看义儿”,话音刚完,那女子似很着急的说道,“六姑娘,要小心了,要小心了,请您帮着照看奴家的义儿、、、、”

夜间时,徐侯爷看老妻为了这事病成这样,心病只是要心药医,坐在床头便问她“着人备好东西给老三媳妇送去吧”。

一会儿徐三爷将她轻轻推开,“你等会”说完起身便出了花厅,项詅想着他应是去拿什么稀奇玩意,笑笑,便自己就着果盘吃起水果来。

约莫子时,李管事来回,说王老先生家去了,项詅点头,站起身来嘱咐李管事看好门户烛火,又问了徐三爷,李管事笑着说,三爷说了,再坐一会儿,待会再去睡。

一路追随哦、、、、

徐三爷冷笑的看她这样,大夫人真是费了苦心,见闭月羞花的自己不要,就找了个铿锵玫瑰的,徐三爷朝她点头,向老太君和徐大夫人告辞后,便往西苑去了。

两人一时沉默,半响徐三爷才开口,“明儿我就要去西北了”。

午后便在中堂书房里写对联,今年项詅决定让项绍云自个儿写,先是前院正门的,然后是二门,内院各处,林湘园大小门,看他的字虽力道不够,但是字里行间已有风骨,不亏了这么些年的努力。

项绍云见项詅亦叫他去,自个又交代了项詅几句,便向两人行礼后去了外院学堂。

“欠收拾的东西,嫁给爷你有什么不情愿的,难道你想着别人”转眼间脸上布满冷霜,“是了,昨儿晚上你是在等人吧,怎么?你情郎么”。

文清瞧着蔷儿脚步更快了,哪里还有空理会他,抱拳便走了,留得后面的人好笑一场,明儿起,文清夜半追媳妇的佳话可就有得讲了。

越近西苑,小丫头转头朝文清使脸色,这个木头,五两银子白瞎了。

文清一跺脚,几步跟上蔷儿,抬手扯住她,小丫头乘机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