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只有项詅和儿女在,也不迎客,只项家的几位舅母时常来坐坐,家里都是有兄弟姐妹的,都是小姑娘,来来去去,倒弄得嫃儿一天不见人就问,“香表姐几时来?”,“云妹妹怎不来?”、、、她现在说话越来越流利,整天唧唧呱呱的,项詅看账簿,她便一旁拿了毛笔东一笔西一画,做针线时,总是拿花样子,拿了真花来比,还说母亲,怎么不像,次次逗得身边人乐呵半天,睿哥儿学翻身,每次翻身使力,嫃儿看不过去就去帮忙推,项詅总说,弟弟不要帮忙,老是这样帮他,他自己就学不会。嫃儿奇怪,是这样吗,可是弟弟翻身好辛苦,趁着项詅不注意,又去帮忙,好在睿哥儿是个求实际的,整天吃饱喝足就翻身,嫃儿总有看不到的时候。

徐三爷将嫃儿放到床榻上,嫃儿见母亲要,忙往她怀里去,像小猫一样蜷缩在臂弯里,徐三爷靠近看小脸,脸埋得更深,不要父亲,父亲皱眉,这下好了,项詅笑出声,项绍云背过身去,肩头颤抖,“你看,三爷就是常日里宠坏她了,小小的懂得使小性子了。”

“跪下”,徐家兄弟与项邵云只觉耳边痛了一痛,噗通声响跪了一片。

世子又多看了他一眼,徐淳疆志在必得。

项詅笑着摇头,这满头的芙蓉花哪里还能看呢。

没过多久,白衣人有些支撑不住,其中一人发出声音,不是人话,反正听着像是什么暗语,其他人迎合,趁着夜色近了,便往旁边竹林退去,倒下的白衣人有好几个,江魁速战速决劈下领头那位,双手一转将他双臂扭至身后,腾出手来,按住白衣人的咬合肌用力捏开,扔了药丸进去,心想,试试三爷新发的软骨散,味道不知怎么样,再抬头,其余的白衣人尽数不见踪影,他也不再往前追,将白衣人提领着摔进其他躺着的人堆里面,再回头找项二,项家几个家人都受了伤,幸好都还有命在。

又寒暄了几句,项二说要去华老爷与华夫人,华老太爷坟头上香祭拜,华翁听了忙说要领路,因是晌午时候,华翁便领着项二一行人去他家中用饭,尹庄在华家祠堂外便告辞了,说是要回家回禀父亲,待午后再去华翁家中相见,之后一同去祭拜华家先人。

礼毕新人送去南院,带着孩子也不好去瞧热闹,再说有他们在,底下的人也不好放开,夫妻俩去花厅闲坐,由着新房那边闹腾。

手一挥,白影不见,简直诡异。

打发东院的人各自去忙,坐在项绍云的书房,项詅一时也想不出他会去哪儿。

项詅立起身,怒指她,“你胡说,印章乃项家家主之印,已传世多年,怎会是你说的华家宝物?”

二日,垂花门下,徐三爷来回走了两趟,正不耐,抬脚就要进去唤人,迎面一个清逸少年,纯白头巾束发,发黑如墨,身上穿了水蓝色长衫,深蓝色玉腰带,痴看间人行至跟前,“三爷”,徐三爷闭眼再睁开,四下无声,转脸看跟着的人全看得愣神,抬脚一脚踢在文清腿上,“再看割了你双眼”,跟着项詅的人全笑。

项詅点头,“说来”。

徐三爷知道她明白,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但凡现在能说明白的,他也想听听她的想法。

逗弄了小婴儿一番,大伯母范氏从云三嫂怀里接过去,刘氏看她异常可爱,老人家都喜欢小孩子,她家中的孙儿孙女都是养在她身边的,今儿瞧着孩子脸上有几分父亲的影子,“这孩子肖父,是个有福气的”。

“这本是件欢喜的事,可都由我来相看,恐怕不好吧?”,贺妈妈看她松口,“姑奶奶您就放心吧,得您的相看是他们的福气,他们欢喜还来不及呢”。

项詅摇头,“再站一会儿”。

这还是项绍云还小的时候,守孝那几年,姑侄俩不能出门,家中的管事远行进货回京,总会给项绍云带回当地的土仪或是好玩的玩意给项绍云,有项詅喜欢的,也会带回来,每次项绍云都会兴奋好几天,拿这些东西到处送人讨喜,项詅责怪一句,“天遥地远的,怎还带这么多东西”。

梁乐粗声回他,“三爷,能先给我洗洗耳朵吗,末将这辈子都没这么羞人过”。

“像三爷”,项詅从善如流,“当然像三爷这般”。

“这么快见面不是你千般万难的求来的吗?”

杜幕今日瞧见徐三少夫人果真不一般,再看徐三爷,原先京都盛传他为了个女人放弃大好仕途自愿请来新河任刺史确实被人笑谈,但以他看来,徐三爷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懂得君臣之道,为官之道,心里极佩服,不是人人可以常任高位却能保持一颗平常心,世人说他可笑,可他这样避其锋芒,掩了西北一战莫大军功跑来这小小新河享那天伦之乐,避过这风头三年之后再回京都他还是西郊大营第一交椅的都统,还是受皇帝宠信的能臣、、、、

那妇人声音有战抖,但听来还清晰,“想不到你攀上了徐大都统,真是好福气,项家是祖坟冒了青烟,几世修来的福气、、、”。

不一会侍卫又来回话,说文浩有急事面见项詅,今日一定要见,文武忙随着侍卫去大门。

项詅看着杜幕跟着徐三爷进来,忙上前行礼,杜幕看她挺着肚子,怎也不敢生受,先一步给项詅问安,“夫人安好”。

项詅看着倚栏闲话的项维和项绍云,再看一眼项义,想到昨儿夜间,项詅与徐三爷说了京都传来的消息,徐三爷只说了了,“三姨娘这条线已经有些眉目了,至于六姨娘的事,还是早一些告诉六弟吧,终归是要说的,让他心里落底也是对他好”。

周妈妈像是对三姨娘这个人极为不耻,“保得住偷腥的猫,也保不住想吃的狐狸呢”,转念又觉得这样说项老太爷不太合适,忙去看项詅的脸色。

项绍云看项詅脸色有些不好,一边给她问安,一边走至她身边,满脸担忧,“姑姑,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要不要叫大夫”。

蔷儿似有些不敢信,她自己是服侍过姨娘的人,就算她没有在七爷屋里待过,历来也无跟着姑道理,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项詅听了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蔷儿竟是李大管事的亲孙女,李大管事是从项老太爷才掌家时就提了外院管事的职位,就算他的孙女再不济,也不会被指派去跟着一位姨娘,若是李大管事愿意,他只要与自己开口,定能给她一份好差事。

项绍云听完项义的话,心里早就翻腾倒海万般滋味涌上心来。当年之事已在他脑中有些模糊不清了,可是母亲离去的样子和当时姑姑处置三姨娘的手段,他一直都记得,心里早已有了恨,他虽不知道当年项大奶奶离去时叮嘱过项詅要小心三姨娘的话,但前前后后的事联系起来,不管是当年项家遭难还是如今七姨娘带着项义、项维逃命来到新河府,都有三姨娘的影子在。项绍云拽紧了拳头,面色凝重起来。

屋里三姨娘抬脚对着六姨娘就是一脚,她这样激烈的举动惊呆了周边的人,七姨娘在一边反应过来忙顺着她的小腿扯着她,“姐姐莫要动怒,六姨娘也是说实话,若是姐姐定要见六爷,您只要稍等片刻就好、、、”谁知七姨娘一劝,更惹得三姨娘动了大气,甩手就给了七姨娘一巴掌,屋里项家的仆从忙要上前帮扶,跟着三姨娘进来的那几个人顿时亮出了腰间的弯刀,“好一个忠仆,若是想去阎罗殿与阎罗王喝茶,尽管来给大爷的刀喂喂血”,六姨娘早知有今天,更不想牵扯出别人,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

哪知项义一听项詅提起六姨娘,瞬间丢掉茶碗,像是碰上的什么恶魔一样,噗通一声就跪在项詅面前,抬眼时,眼中都是惊恐,项绍云忙站起身想扶他起来,项义将项绍云的手隔开,对他摇摇头,转头对项詅说道,“六姐姐,烦您派个人我姨娘吧,七姨娘带着我们离开时,她还有气呢”,说完呜呜的就流起泪来。

项詅靠着他胳膊,看徐三爷满脸的倦意,想问问他,又不忍心,说是给项詅打扇,却没说几句自个睡着了。

除了老太君,侯府其他人只能用震惊来形容。徐大夫人只自语“不可能”,老太君见她这样,心知自己儿子娶妻生子她这个母亲竟不知,实是难受,便道“你若不信,就着人去官媒处问问吧,建周八年就已经过了官媒,只老三不想张扬,且当时情况特殊,亦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徐三爷见她不是这个意思,定定的看她,项詅抓着他的手扶上她的小腹,抬起笑脸,“三爷摸摸看,不过才三个月大,想来还不明显”。

项詅想着这应该就是新河府书院的院长王仁。

文伯候府中人只觉又羞又恼,当日也只是觉得就是女儿家耍些小性子,况且对方就是个商女,顶破天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哪想到如今亲事论不成了,自家女儿刁蛮任性的名声却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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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不用上朝,起身了就去往老太君院子请安,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热闹得很,有陌生女子的声音传出来。

“都下去”,像自个是主人一样,朝心兰等人冷声吩咐道,项詅见他醉成这样,又不敢让别人来伺候他,亦不敢让她们离太远,自己扶了他躺在软塌上,拧了湿毛巾给他擦了脸,又喂了醒酒汤,见他睡着,自个也不敢上床去睡,拿了账本在一旁看。

转眼间过了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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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有项绍云,邹老夫人和贺家贺老夫人及几个舅母,还有几位婶娘。

项詅怒急“你这混蛋,无耻”,又怕守在外面的人听到,睁着那双烟眸瞪着他,脸儿气得通红,徐三爷将她用力往怀里搂了搂,前胸的柔软摩擦着他的神经,看她快要咬出血的下唇,伸手固定住她的下颚,低头一通急吻,待两人呼吸急促时,离开她唇边将她的脸埋在怀里,似恨似溺爱,“你这是想逼死爷,不日府里会来求亲,我来就是想看看你,好好儿等着做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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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男声“走?走哪里去”,项詅这才惊起抬头瞧着进门来的男人,浓黑的眉毛,笔直高挺的鼻梁,冷峻的脸上满是冰霜,眼儿眯着,项詅心想这谁啊,不认识,想来是走错了吧。

项詅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可转念又想开,自己是光明磊落,与璟王妃相像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不是。

老太君点头又摇头,“像,又不像,像有像处,不像也有不像处,后儿皇太后寿辰,府里应召进宫,再看皇太后的意思,现在大家不要多想,事实面前,想多无用。”让众人散去。

世子与世子妃一同回院子,今儿他也是才进宫,回来便被叫去中堂,家中来了两位王爷,都去见了老太君之后去外院单独要见项詅。皇家人的心思自然是猜不透,徐三爷虽是圣上看重的能臣,但他的夫人最不过也就是封个诰命,得进宫觐见。

院门处问一旁一直沉默的世子妃,“三弟妹果真与璟王妃相像?”

世子妃点头回应,“是有些像,但不是貌相相似,而是神态举止很是相像。”

那是怎么个相像法?世子不再做他想,若真是相似,得璟王妃眼缘,再得皇太后多说几句话,也都是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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詅的福气,也是项家的福气。

当日便有旨意下来,封项詅正二品诰命夫人,赏珠宝丝绸,不必即刻进宫谢恩,只待皇太后寿辰再去给皇太后磕头。

将圣旨供奉徐家祠堂,接下二品夫人朝服,徐三爷心里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