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三爷面前行礼,又给陆知州行礼,都有些口齿不清了,将军们忍笑,这是都招呼他一人吗,怎么最惨的就是他。

徐淳疆说,“伯父,昨儿母亲让侄儿与大哥同去新河看望三婶婶,请伯父允许。”

八月十五,一家子晚膳后,在西院的后花园亭轩里摆了食案茶几,徐三爷才陪着将军们喝酒,洗漱之后过来。果然月圆心满,秋芙蓉开得艳丽,丫头们带着嫃儿掐花,看到漂亮的拽在手里不放,回身要项詅,不会说话就会啊啊,项绍云来凑趣,“嫃儿掐花呢,给哥哥一朵。”说完递脑袋过去,嫃儿笑,分一朵给他,往束发玉冠上一放,项绍云抬头看她,花便落在膝盖上,兄妹笑咯咯,转脸看项詅也笑,分一朵给项詅,簪上,有发髻拖着正好在耳际,再看徐三爷,拿了另一朵,示意要给他,都看徐三爷怎么反应,徐三爷好笑,抱她在怀里,亲她的小手,拿了花,伸手到项詅面前,在才将的耳际又簪上,闹了项詅红脸,低头看女儿,嫃儿像是明白,将手里的花都给了徐三爷,再看项詅,意思是都给母亲吧,这样好看。

硬生生挨了一脚,骨头错位的声音,随即有掌风已至面门,项二闭了眼睛,几个呼吸之后也不见落下,再睁眼,眼前已有数十位黑衣人与原先的白衣人对战,顿时战况扭转,项二搀扶着身边的项七,俩人退至尹家父子身边,前面江魁还抽空转头对他笑了一下,项二总算放下心来,也明了姑爷拨了亲卫跟随是什么意思,实在是惊险。

尹庄心里也触动,他从小跟着父亲读书,年岁大些便进学堂,从来听父亲说华老爷如何为人,华老太爷秉承忠义,华家还有一位姑奶奶远嫁京都,说是生意人家,可听着项二一番话,华家姑奶奶不在人世,现在是表姑奶奶当家,从项二言行举止可表明,项家定不是寻常人家,不敢轻视,项二行礼,他便规矩还礼。

这样,新房便安置在西院的南角,往前是南院的小门,回转走个十来步就是项詅与徐三爷的西院,心兰由周妈妈开脸上妆,从原先与蔷儿住着的厢房出门,西院虽没有布置,但里里外外走动的人,着实是办喜事的排场。平南文学网文尚来接,两人在西院的广厅里给两位主子磕头,项詅怀里抱着嫃儿,徐三爷坐主位,三位少爷就站在旁边,看着常日里嬉笑的文尚,此时不自在多半,规规矩矩的给主子行礼,项詅又赏了东西,她屋里统共就这么几个丫头,小丫头们还不着急,剩下的三个,也要到明年,所以对心兰,她是打心里心疼的。

座上人看着这些鬼魅,“去一趟常州,就算是把华家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万形草了,实在不见,就去掘了华家死人坟头,陪葬里面总归会有。”

先到东院主屋,进院子时,见里面丫鬟婆子全数都在,贺妈妈见项詅进来,上去行礼,项詅走了一圈,确实看不出什么异常,想来是从侧院出去了,那是给徐三爷开的门,方便他进北院。

“就是项家的印章”。

一夜风流不知向,东风西风几来回啊!

管事们脸有疑惑的,也有稍明白过来眼有精光的,也有迷惘不透的,其中有一位青年,项詅对他印象深刻,他是唯一一位上门自荐的,家中管事都出至项家世代用着的老人,若他没有些本事,项詅也不会放心用他,此时看他一脸深思,放下茶碗,站起身在项詅面前行礼,“姑奶奶容禀,不知小生说得可对”。

“是该给咱孩子好好操办”,从他手掌中抽离,将小婴儿的包被板正些。

三祖母刘氏是个慈爱人,不同于云三嫂的太婆婆潘氏略显古板,以至于小辈们也常与她说笑。

做生意项詅有经验也有能力,管理内宅人事,她也游刃有余,只是这丫头小子们的婚事也由她来说,若是日后好了,就是他们的福气,若是过得不好岂不是乱点鸳鸯谱?

有落雪打在脸上,冰凉一片,心兰帮她束好毛绒披肩,“姑奶奶回屋吧”。

李大管事拿了项二从常州带回来的东西呈给项詅,项詅接过,不由微笑,是一份礼单,全是常州的土仪,常州地处靠南,南方少雪,可寒冬雨水淅沥,官道也不会好走,置办这么一份回仪,一路回程这还是碰上新河被围困,也是被项二等人好生生的带回来了。

徐三爷看梁乐似猫抓似的一脸愤恨样,“梁乐,大半夜的你这是去偷军情还是去偷人?这做相为哪般?”

徐三爷用下巴摩挲她的额头,有胡茬刺得痒痒,项詅抬手捂住他下巴,徐三爷轻笑出声,“机灵鬼,不知道肚子里这个会是什么样子,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三爷,今儿好天儿啊,咱们才分别不久这么快就见面了”,城下的人语气单薄,却又极力说得仿若平常。

“是”,文武听令出去,徐三爷将几个将军招上前来,文浩将新河城的地图拿出来。

“你说来”,项詅只回答。

文武让侍卫去回话,说项詅不见他,心里暗骂文浩,三爷的脾气常年跟着的人怎会不知道,说了不让进府定是不让进府的,怎那么死脑筋。

项詅接着回话,众人在待客花厅侯着,徐三爷与杜幕进时,因是初冬,门帘换上厚重的百布帘,门前的婆子打了帘子,屋中一阵暖意袭来,杜幕冷暖交替不禁打了一个噤,徐三爷扭头看他,想着眼前的不可预料的争斗,府里总要放个让自己安心的人,杜幕是九爷麾下较为能事的,九爷在这关口让他跟着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项詅坐的是靠椅,看着项义不同于项维的天真烂漫,也不同于项绍云从小被自己培养的早熟和干脆,项义给项詅的感觉是有些摸不透这个人,算算年纪,他也是才满十三岁不久,想来也是近日发生太多让人无可预料的事情,逼着他不得不面对。

项詅看着周妈妈满脸的愤慨,心里大动,这事都是在所以人的意料之外,可想到项老太爷的为人,便问周妈妈,“可是,妈妈,老太爷也不是那样的人啊。”项詅说的是项老太爷是不会对自己亲姨妹下手的人,况且华二姑娘可是华府的嫡出姑娘,虽说华二姑娘是继室所出,但身份也是同样的,她怎么会成为项老太爷的姨娘呢。

周妈妈递上茶水和蜜钱,待她漱口吃了几颗蜜钱,三个少年进了花厅。

项詅心思至此早转了无数回,开口对亭子里的人说道,“好了,你做得很好,三姨娘去花漾楼的事,就当是听过就算了,毕竟只是被送出府的姨娘,被旁人捡了话头也不好听,日后也不要同旁人说起,七姨娘现在住在西侧门,七爷年岁也大了,你服侍在身边也不合适,我另挑了两个小厮和一位管事妈妈照料他的生活,日后你就留在西院当差吧”。

周妈妈忙提醒她,“姑奶奶,蔷儿是李大管事的亲孙女”。

徐三爷此时在想的果真是项家这位三姨娘会不会与近来流民作乱的事有牵连,这样一来,可有些棘手了。

“砰”的一声,三姨娘将茶碗摔在六姨娘的身上,瓷碗和热茶烫得六姨娘战抖得蹲下身,在窗外瞧见的六爷转身就要去阻止,这回换着七爷灵水了些,既然六姨娘话里话外都是维护着他们不让出去,定是有什么缘由,忙拼尽全力扯住他,一边给他打眼色,让他务必要冷静。

“六弟,昨儿晚间,我梦见你姨娘了”,项詅这样开口,实属突兀。徐三爷看她不像是说谎,再想到她早前梦靥住,想来定是真的了。

徐三爷撩开纱帐看她还醒着,有些无奈,在床外躺下,从床头柜上拿了凉扇,“怎还不睡,是不是不舒服,我给你打扇,快睡吧”。

当消息传到京都时,老太君高兴至极,着人备下给项詅和孩子的礼,连夜就送去了新河府,这厢还给邹老夫人传了话。

项詅见他误会了,脸上浮出笑,“三爷这是什么话”。

三人进了花厅,徐三爷对项詅笑道,“过来见过王老先生”。

想来对文伯候府大姑娘的所作所为徐三爷根本就不用做什么,在议亲正当口离了京都就是给了文伯候府一个耳光。

想想那件事也该到时候了,想不到赶早不如赶巧,现在正正好。

徐三爷看他这样,苦笑一下,想着自己与项詅,有些心烦。

临出发前一月,徐三爷每晚都与项詅纠缠,但却不透露一点风声,在七月初二那晚带着一身酒气跨进项詅的卧房,吓了众人一跳。

过度的情事,导致第二天晨起醒得很晚,在暖暖的被子里翻了个身,身上早穿上睡前上身的里衣裤,床帐里有点甜腻,透着一股香味,已不是昨晚混乱的样子,不知道他使的什么障眼法,心兰收拾的时候,亦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来。

徐三爷好笑出声,“这小嘴儿真损,得管教”,忍不住亲了亲,一旦沾上了就刹不住,呼吸间都是甜腻,翻身附在她身上,从唇上下滑到喉间再到胸前的柔软,她身上的每一处都让他着迷,还好还有些理智在,看在她生病才好的份上,也止于此。

第三天醒时,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也有了些力气,听到有在外间说话,便出声“心兰”,声音干涩又有些嘶哑。

项詅脸色刷白,伸手要拿回,却正好被大手握住,项詅趁着右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有一就有二,徐三爷往后扬了扬头,避过她的手掌,手一伸就把她拎到面前,将她压在一幅仕女出游图上。

可怜的徐三爷哦、、、、等着看吧,

起身拿了披风抬手正要系上,雅间房门被人推开,项詅想着,这个凤莱,人准备走了他倒是来了,便朝进来的人说了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可走了,改天再约吧”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紫菱在一旁也是干着急,给项詅递茶水,又哄了嫃儿吃午膳了去睡,项詅勉强吃了一碗,叮嘱奶妈定要吃好,这样才有奶水,奶妈姓于,是算着项詅生产,侯府里紧着从京都送来的。

西院河边,文武带着将军们守着,眼瞧着时间慢慢过去,这其中水里不断有人冒头出来换气,可就是没见着将项绍云救起,文武也脱了外衣,正要将靴子解下,李卫江忙制止,“出来了”,几人忙下水去迎,徐三爷单肩扶着项绍云出来,文尚跟在后面,一行人上岸,项绍云瘫软在地,躺着大口大口的喘气,徐三爷一巴掌排在他胸膛,又是疼痛又是闷气,齐齐聚在心头,翻身就开始呕吐,只觉着将昨儿吃喝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好一会儿,才翻身躺着歇息,一边出气,一边说话,“姑父,您这一巴掌,直接把我前面还可以再续的那股气拍散了。”

徐三爷不理他,耻笑一声,这小子这身熊胆不知道从哪里来,想不到他竟然会水,先前跟着几个仆妇被水泅衣人扯下去,他倒好,沉到水下见下面是个泉眼,里面还有人从里出来,趁着闭气的功夫,搬了宽石一下堵住泉眼,徐三爷又踹他一脚,项绍云一蹦起身,眼神与嫃儿一样哀怨。徐三爷气结,害得老子在上面担心,一个猛子扎进去,连口气都没得换,着急上火的沉到下面,瞧见项绍云闭气正往泉眼搬宽石,当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小子心真够大的,是不是跟着徐家兄弟久了,所以天天干的都是想挨揍的事。

此时对岸早已打得火热,飞上飞下的西院墙精彩得很,徐三爷把上衣也脱了,就在正午的阳光下暴晒,项绍云也脱了上衣,一阵凉风袭来,鼻子痒痒,忍不住打了喷嚏,徐三爷看他一眼,“回屋去,别让你姑姑知道。”

项绍云点头,给徐三爷行礼,耷拉着上衣,三儿忙跟上,柳家小子也是水淋淋的,三个人拖着水线回东院。

对岸正在打斗的人听见喷嚏声,嘴角扯了笑,魁看见,暗自寻思,打喷嚏有什么好笑的,这帮渣子,就是欠收拾,三爷还想去找他们呢,结果他们自己上门来,晋玮这老贼真是心不死。心里想着,手下更是不客气,招招往要害里去,生擒了几人,还有游回水里往那泉眼里去的,跟着将军们身边的人又下去几个,全绑了拖出来,卸了水泅衣,露出面容来,众人眯眼,怎么是他们?徐三爷指着文尚,“快去书房拿百消丹,溺水的几个都送去,特别是大少爷和几位妈妈。”

文尚紧着行礼,也是湿哒哒的就往北院去,真是混乱的一天。

徐三爷在贼人面前站住,看着眼前一个个熟悉的人,心里骂娘,将军们说西郊大营等着他回去拾整,果然不是开玩笑的,怪不得这帮人对水里生存这样熟悉,当然也很熟悉自己的习性,竟然敢对自己的家人下手,梁乐从来都不是客气的,揪着他脚边的人皮靴子抬起就是一顿好踢,难怪前年新河被围的时候,他与几位将军去听帐,其中与田炅同一个军帐的人说话这样耳熟,原来真是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