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家原是西南隐族,出过许多有名的术士,直至被招入大理王宫为昭王炼取不老长生药,这才引来祸端,当时应召进宫的术士是为华氏一族的脊梁之辈,一共十三位,倾尽年华,十年出丹,昭王大悦,特封其中资历最长者为国师,不成想不过一年时间,昭王通敌南夷,朝廷去兵剿灭,换了新的昭王,新昭王不信黄老,将王宫中诸多术士道仙道观悉数处置,以华家十三位术士最为惨烈,因其练出丹药,且在通敌证据中查出前昭王曾将丹药送给南夷王,由此,华家遭灭顶之灾,十五岁以上男丁锒铛入狱受审,无一挺过,幼小妇孺全数驱逐出大理,直至京中有信传至,华氏一族受平白之冤,特赦免,当时只剩华氏族长家中长孙,被王宫中有恩受与他家人的侍卫藏于密室中,得以存活,朝廷恢复其术士身份,还其家业,此时家不成家,族不成族,获新昭王允许出大理落户常州,这才有了常州华家。”

徐三爷捏捏她小巧下巴,“当着闺女面儿,说什么胡话,她还小呢,练胆儿也不能着急不是”。

这铺面长此以来都是众人熟悉的,钱庄不好拿捏,稍不注意就会变成下利子钱的违法作为,但也不得不说,钱庄最能保障生意上周转顺利,再说走货,什么是走货,怎么走?

“怎么压不住,她是我的女儿,又是咱们府里的头一个姑娘,念着你们娘俩都在新河,母亲与祖母都不能来,赏些小玩意不足为奇”,徐三爷嘴上说得全乎,心里还是揣度,莫非真有孩子小了有这样讲究不成?

这位云三嫂是隔房二祖母的长孙媳,为人爽利干脆,云三哥跟着家中兄弟走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上有婆婆和太婆婆,下有孩儿和其他房里的妯娌小姑,亏得是她这样的气性,顾着大家子吃穿妥当,还腾出手来在柳桥街开了一家粮油铺子和一家胭脂铺,生意不说好坏,总归能上在手头有结余,因着这个缘由,项詅来新河没过多久两人便熟悉了。

随即叫来家中有意结亲的青年,隔着屏风项詅一一相看,心兰被蔷儿、红儿、紫菱、佳儿几个丫头推搡着在屏风后面瞧。

蔷儿打了帘子先进去,文尚在后,给项詅行礼,“夫人,三爷让小的来回夫人,援军到了,稍后会有大仗,府里再备下姜汤送去城门”。

请他们落座,问,“用过饭了吗?”

李将军少见梁乐这般无理,想想他不听,那自个听,才几个呼吸间,李将军亦是气得脸上滚烫,忍忍也要伸手掏火折子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随着梁乐隐身的方向慢慢也褪去。

半响之后,将她镶入怀中,深吸一口气,“只有你的事是大事,旁的不消你操心,十来天不见你,想得心慌”。

来人越来越清晰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几个事先知道的,其余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应该说是凉风加雪米混合的冷气,冻的人心凉。

“知道就好,好生生等我回来,再不听话好好养胎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又交代了些旁的,便疾步往书房去了。

项维与项义是听到牌楼上的响动才从南院过来的,老远听见七姨娘的声音,两兄弟看着侍卫圈里的七姨娘,心中茫然一片,离京那晚的情景涌上心头,项维往前急步,正要跨过侍卫身边,离他最近的人一把扯住他,怒目喝道,“七爷,不要命了,你看她身后”。

如今新河被围困,项詅自认做不了什么,新河府由徐三爷任刺史之后便强驻了许多兵马,短时间内自卫还是可以的,若是徐三爷果真十日之内可回,则事态不会愈严重,可若是事有变动,就难说了。

徐三爷猛然间将茶碗盖“吭”的一声盖上,嘴角嚼着笑,张口就来,“你倒乖觉,把这话柄丢给我,不过你还不知道,九爷让你留在新河府,原话是‘若幕少了根筋,回京自会问询’,试问杜大人”,徐三爷话断半音,忍不住又笑,“你要是少了筋骨,九爷要问我,但若是你独少根筋,九爷是要问你的”。

项詅心想,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般重要,要说三姨娘在项家算下来也有近二十几年了,直至今日都还未图到手,就算当年连害了项家两位当家人的性命都未能达到目的,也说不过去啊。

项詅像是与周妈妈确定一样,看着周妈妈不出声,她感觉世间怎会有如此荒诞的事。

项詅心里明白徐三爷这是担心她项家在京都的族人,“还没有,算起来,别院出事到现在也有二十六日,也就是这两日定会收到消息了,我留了人在京都,见着他们时已让铺子的掌柜把消息传了回去,当年六姨娘与七姨娘搬去别院之后听说买了不少奴婢仆从,原先的老人都被打发得不剩几人,别院里的人定然也不会想到去府里报信,不过也不排除三姨娘霸住别院不让风声流动的可能。”

“你们看着三姨娘离开回府直到在南大街看到三姨娘,这中间大概用了多少时辰?”

周妈妈听着贺妈妈与项詅对话,低着头深思,看项詅似想说什么。项詅瞧见了,便问,“妈妈,还记得当日留守的那个丫头和门人吗?”

“那你们一路南下可遇上什么异常之事?”,徐三爷还是一脸平静的问道。

自那年项老太爷与项大奶奶去世之后,一经五、六年,再见到三姨娘,六爷与七爷都十分惊愕,若不是看在她额头上还带着很明显的红色印记,两人都不敢认,似乎是经历了很大的事故,三姨娘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按着她的年纪,顶多也就是过了四十而已,相看间差距甚大。

“姑奶奶,六爷到了”,项三在门外回话。

项詅听这话,心里更不安,听那杨家的话音,那股匪乱已经到了淮中,想着徐三爷虽身为新河刺史,但身上毕竟还挂着正二品武官之职,若是太平便好,但若是有个风吹草动,新河府拦中正处于中间,不管出于什么缘由徐三爷都要往前揽下这事。

项詅叹口气,“云儿,你是姑姑这些年来的依仗和希望,不要有任何负担,姑姑对你,那是因为你是姑姑唯一的亲人,咱们两个经历了那么多事,你看现在多好啊,你用功读书,再过几个月你再多一个弟弟或妹妹,这样多好”,边说边帮他额头的汗水擦了。

“不见了,有李管事看着不要紧”,徐三爷早就想着让她好好歇歇,现在见她这样说,自是点头。

一时间项詅想着这个男人,自己才到新河没多久他就已卸了西郊大营人人想要的都统官帽奔赴新河府,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付出那么多。

世子爷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有时候有些张狂,但终归有底线,但看着母亲伤心,做儿子的也只能安慰,有些话,太君说得,侯爷说得,做儿子的却说不得。

年后,项家众人就回了新河府,早些项詅就使人买下了新河书院附近的五进宅子,并没有回项家住宅,京都的铺子停了两月后便由留京都的管事重新开业,只是再没有做西大街的生意。

在京都,项家的生意经过历代经营,早就不用她再花心思,项家早把注意力转向京都往外的城镇发展,并且发展得出乎意料的好。

徐侯爷接了茶,两人竟不知要什么,还是徐侯爷先问“几时到西郊大营上任?”

仿佛就像他所说,“她不嫁,他亦不娶”,就这样过下去,不知道结局如何,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思绪被打断,看着面上的俊脸,年轻,张扬,有力,这样的男人竟没有娶妻,没有纳妾,自己现在还能享受他的好,算不算是一种的幸运?

“不嫁人就可以做很多事啊,云儿还小,待他十二岁就可以去考童生,然后再考秀才,再是举人、进士,然后可以入翰林,将来就可以做官,我可以做生意,将项家的生意做得各地都有,不论云儿到哪里,都有项家的生意在,他就不会缺吃少喝,也不会受人欺负,这样就很好了”。

众人听了松了口气,项绍云忙坐在床边俯身问转醒的项詅“姑姑,你怎么样?不要丢下云儿”,说完眼泪滴在项詅的手背上,项詅靠着靠枕,将项绍云拉到面前,无力的笑笑。

眼角看着黑色锦袍走至面前,似乎是不寻常见的衣饰,项詅拿着算盘的手有些紧张。

徐三爷看老太君说得邪乎,立马不愿意了,“祖母,有您这样打击人的,孙儿我就那么不中用?”

徐三爷耻笑了他几句,由掌柜的领着往二楼而去,待上了二楼,掌柜朝徐三爷拘身行礼,“三爷,您请”说完便下了楼回柜面去了。

徐三爷话语嬉笑,“这个是将军们送给嫃儿的满月礼,兄弟几个在京都过年,昨儿才来复命,说没赶上满月礼,这回补上。”

项詅将地契信封都给他,“这太贵重了,将军们人人有家室,这样手笔可不小,给小孩子的,一些小玩意就行了,你明儿与他们说清楚吧!”

徐三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拿过信封装好,那群小子大大小小战场上搜刮下来早就富得流油,就这小宅院都还不够与他们计较,收着,给女儿做嫁妆。

继续说话,“今儿华正龙闹将起来,说要见你,看你的意思,要不要见?”

“我不想再见他,也没什么好见的,左不过喊冤攀亲戚罢了,他的家人呢?”

徐三爷俊眉微动,“东大营军士堵他们后路时,为了快行,跟着的家眷全数被弃,后来被攻城的败军赶上,全都死于铁骑之下。”

项詅吸了口冷气,这都什么人啊、、、弃家叛国,危难之时将妻儿弃之不顾,这简直就是禽兽所为。

敛下愤慨,再出声项詅再无同情,“这样的人何至留在这世间,我项家再无这样的亲戚。”

徐三爷心里也叹息,什么人能做出为了自身性命,抛妻弃子的事出来,再想到那天亲眼看到华如烟留下的药蛊,叛王晋玮是自己监刑,亲眼看着斩首,但十年前还鞭尸三百呢,十年后还见他领兵攻城,这人简直就是妖怪变的,有九条命不成?

不行,这事不能完,越早做准备越好。想到此,也不睡了,哄睡项詅,瞧她娘俩安好,轻声起床穿戴,让文尚召集了将军们往书房而去,是夜,一行快骑出新河往京都而去。

离新河三百里的荆北南界,一处民宅,一黑影进屋跪拜,“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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