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年纪大了,日后也不能事事让她去做,她原先是项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做了项老夫人的管事丫鬟,之后嫁了项家最大庄子里的周管事,项老夫人就让她管着项詅院,这样算下来单就与项詅,周妈妈已经服侍了近二十年,项詅一直想着给她养老,虽然周妈妈有自己的儿孙,但毕竟是项詅自己的心愿。

项詅嘟着嘴扭头不理他,抬手看着有些肥呼呼的手,有些泄气,“三爷这是嫌弃我了”。

蔷儿眼中有了感激,朝项詅谢了礼,回道,“奴婢在七姨娘屋里只负责膳食,旁的事,七姨娘用着别的姐妹”。

还是一样闷热的傍晚,周妈妈给项詅打着扇,落日红晕洒满了整个新河,煞是好看,站在高处看着新河翻涌的河水,有种‘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感概出来,心兰看她好容易安逸了些,“姑奶奶,您睡会儿吧,这会子正有风。”

六爷眼泪再也忍不住,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好好的三姨娘回来了,还说姨娘欠了她的债,还说什么她有交代,这到底是怎么了。

六姨娘转身将两位爷推进往后院去的回廊,嘱咐道,“两位爷快进屋,不管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要露面,凡事有奴家与七姨娘”。

项詅给贺妈妈打了眼色,贺妈妈不论七姨娘说什么,并着身后的柳婆子,一左一右挟着她就往西院侧门而去。

徐三爷也感到惊奇,这世间每一位才做父母的人都是一样的,孩子就是他们的一切。

周妈妈不确定的问“哥儿说这婚书是建周八年的?”项绍云点点头,转身有些难过的进了花厅。

徐三爷点头“怕你压着胸口会做噩梦,没想到吵着你了”。

“姑娘,您的月事已近两月没来了”项詅正拿了帕子擦嘴,听周妈妈这话,手里一顿,心中恍然,自己与徐三爷的关系,项府众人都没有明说,但个个待徐三爷都像待自家姑爷一样,就是常日里出入自己的卧房,周妈妈等人都未曾说过什么,现在更是毫无顾忌,自己的卧房中都有了徐三爷的衣物或是常看的兵书。

待到夜色朦胧时分,众人才回了宅子。

临行那晚,侯府众人用过晚膳,老太君的晖立院花厅里,众人无话,徐大夫人正在垂泪,荣忠候世子妃与二少夫人正在旁边劝。

“三爷这是什么话,我们回了新河府,三爷去了,我们便是东道主,三爷不高兴。”

女子沉吟半响“商女,难怪不敢出来见人,哼,既然自己一身铜臭,就不要染了旁人,冤家路窄,听哥哥说家中在西街的铺子前两年就做不成生意了,就是被这个项家商行与黄记联手吧”。

文尚耷拉着脸,这才回府,不让在家呆,又去军营里跟一群大老爷们一处,不死心的问“那爷什么时候心情好?”。

徐三爷看她看完最后一张账目,利落的将算盘算珠顺势压下,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双手扶着深思了一下,想来是结束了,徐三爷靠着椅背,右手搭在桌面上有意无语的摩擦着桌角,眼睛没离开过她一眼。

前几年守孝,门都很少出,要说接触的男人中本就没有可以让他可以树立成榜样的,生意上的合作人多是些止于生意上的事,家中的管事下人更不用说了,对他毕恭毕敬的,如今出现个可以带他体验另一种生活的人,马上就得到他的信任和钦佩。

徐三爷点头看着是倒是根好苗子,便问师从何人,项绍云依旧回了,只他先生前日请了辞所以就说现在还没有先生。徐三爷看看正低头算账的项詅,便道,“先生人选我倒是有些熟识的,会帮着留意”。

项詅想着今儿问心兰,前些天夜间都是谁守着,心兰说上半夜是项绍云每晚都起身看看,下半夜就是她自己与周妈妈和贺妈妈,可她自己知道那感觉不是这些人,现在见他这样说,想来应该是他了。

项詅突然语言激烈起来,“若是你还看得起我项詅,就不要再提这样的话”。

周妈妈说“说是一位公子”。

徐三爷见此忙道“项家,左巷胡同的项家”。

文尚暗自嘀咕,“这火烧命根子的急事,您也解决不了啊”,忙跟着往外院。

项义一边落泪一边点头瓮声应是。

接过心兰递上的帕子,将项义唤至面前,项詅抬手帮他把眼泪擦了。

“六姨娘是个有情义的人,你有这样的姨娘,是你的福分,回去之后好好陪陪她,她会知道你的孝心的,以后只要你过得好,就是对她最好的交代、、”

项义听着项詅说着安慰的话,想着当年分家之时,自己年岁还小,但这些年,每每听着六姨娘与七姨娘提起这位六姐姐都是满口的尊敬,在他们走至绝境时,六姨娘也是想着只有这位六姐姐会收留他们,会照顾他们。

“六姐姐,项义感激您对我和我姨娘所做的一切,只要六姐姐不嫌弃,项义日后定会好好孝敬您和六姐夫”。

项詅看他说这样的话,点头说,“父亲去得早,当年分家也是不得已,好在现在你们都好好的,六姐姐能帮你们的不多,但六姐姐会记着六姨娘的嘱托,会好好照顾你,直至你成家立业,有自己的家庭。”

项义听这话,抬头,像是为了确定,又像是很谨慎小心,悄声问项詅,“那是和云儿一样吗?”

徐三爷木着脸看了他一眼,项义忙低下头,不敢再说,项詅嗔怪的看了徐三爷一眼,徐三爷扯扯嘴角,挑着眉,打着嘴型对她说,“不关我的事啊”。

文尚看着自家爷搞怪的模样,心想,这世上也只有夫人才能让爷有这般闲情了。

“六弟,云儿与你是不同的”,项詅就是这样的人,丑话都是说在前头。

项义忙点头,一边急着回道,“六姐姐,我知道,云儿与我是不同的、、、、、”

项詅抬手打断他的话,脸色有些严肃,“我说云儿与你不同,不是因为旁的缘由,你与他唯一的不同是他背负的东西远远比你要多”。项詅看他仿若松了口气般,继续又道,“你也知道,项家的以后是要云儿一个人支撑的,你们是他的长辈,虽然年岁相差不大,但作为他的叔叔,日后能帮扶他的,我还是希望你们能伸一伸手,他身上有大嫂的希望,有我的希望,更有整个项家的希望,其实,你比他幸运,你可以活得随心所欲,但他不行,他必须得走他注定的人生路,我愿你能想开,我之所以对他不同于对你们,也只是想他多一些未来的筹码,但我还是要用那天对七弟说的话来告诫你,在咱们项家,人人都只能靠自己,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时候,若是还指望着别人,还不如好好想想我今天说的话”。

项义听着项詅的话,心里对六姨娘的死多少好受了些,看项詅从容的坐在那里,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都是会过去,所有的悲伤和不快乐都会过去,呼出心中那口郁气,“六姐姐,麻烦您在有三姨娘消息的时候与我说一声”。

项詅就怕他心里只惦记着为六姨娘报仇,走上极端。

显得有些平淡,项詅抬手示意他回去坐,只应他,“六弟,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会让你知道,假如你还认我这个六姐姐,就要听我的话,好好儿念书学本事,至于三姨娘的事,冤有头债有主,应该的时候,我自会给你交代,好了,这些事都不是你小孩子该想的,做你该做的事吧。”

才说完,就听见项绍云并着项维进来,项绍云看着项义眼睛红肿,再看项詅脸色有不虞,打岔道,“六叔,你的功课我帮你带过来了,姑父可是博学的呢,咱们可以与他请教”。

项义看项詅对他点头,应了项绍云一声,三个少年围着徐三爷坐在茶桌边,一人一句讨论起功课来,直至周妈妈来传膳,众人起身出凉亭,项绍云故意落后与项义同走至后面,徐三爷听着他开口与项义说道,“六叔,姑姑训你了吗?”

徐三爷听着项义小声回说,“没有,六姐姐没有训我”。

项绍云又道,“那怎么姑姑看起来不是很高兴?”,说完语气沉稳,“六叔,你要知道姑姑现在是孕妇,本就容易生情绪,咱们是男子,自不要与她计较的,而且,姑姑是这世上最好不过的人了,等你与她相处久了你就明白了,她训你也是为你好呢”。

项义看项绍云小大人一样宽解他,就算他话里话外都是为着项詅,但项义心里很高兴,没了姨娘,身边还有人想着自己,这样就足够了,这就是亲情的力量吧。项义郑重的朝项绍云点头,“云儿,六叔知道了,日后定不会与六姐姐生嫌隙的,六姐姐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这是一个少年的承诺,却也是一段亲情的独白。

徐三爷听着两个小家伙稚嫩的话语,虽然听着让人发笑,但也让人心里暖暖的,徐三爷将项詅往身边拉近些,看她眉眼安静平和,心里想着与她开始的时候,她可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主,慢热到让人抓狂,可她真心待你的时候,你就真的会觉得你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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