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茶水,石父才算坐下来,七叔皱了皱眉,问道:“老哥,这次你可以说说你们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咒语一罢,阵盘八面突然显出一道阳八卦图,与此同时,那八个黑色铜铃各自冒出一道白之气,一闪向虚空中那团黑气——

石庆和石母短暂的说了两句,紧接着又是石父狠声道:“庆儿,你今晚住在草棚里,先生还说,你必须抱着那口铡草料的铡刀睡,不管堂屋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草棚半步!”

放眼望去,那些猫头鹰还在各处蹲守着叫唤,石父看也没看一眼,便摇头叹息:“哪能啊,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但凡我们石头村要出事情,那些丧气的东西可是不请自来,也不知村子招惹了哪路的瘟神,唉……”

突然!

“你自己去吧,我就在村子外面等你,不过天亮之后我们必须要离开此地,所以你长话短说!”

中年道士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转身走到大门前,淡淡道:“昨天我在这座山脉找了一整天,才勉强找到一小株荔枝树,布置三阳真火阵,必须要用荔枝树避尸气,否则尸气蔓延开来,会使得更多村民感染尸毒,王顺体内有两道魂魄,一是王顺本人,一是七煞尸鬼的灵体,既要不伤到王顺,又能顺利逼出七煞尸鬼,唯有用天地间至阳之火煅烧炼化,只可惜那七煞尸鬼……”

“啊……道长饶命!饶命啊……”

“哼哼!本座来此,为的就是引出此地的守庙人,果然就是你,宁小凡!”

“小凡,你发什么呆呢!”

“好嘞!”

快到堂屋门前时,我立刻阻止了村民们靠近,并小声道:“我们先喊喊,看屋子里有没有人再说!”

提着油灯飞快地冲进偏室,我急急念叨:“大印大印大印……”

对了,这和太一三元法箓中所描述的尸皮子很接近,只不过名字不同而已,都是讲到绝三代嗣,灭六亲,六故就是六亲,六亲好解释,除至亲外,沾边的亲朋好友,至于三代嗣,是什么意思?

我嘿嘿一笑,道:“这次算是我小题大做了,我给你赔不是,下次不会再开你玩笑了好吧,但你还是得下山!”

不过从他们的眼神和脸色中,不难看出,这一定不是普通的杀人命案!

“……噔噔噔!”

我心疼地将地上的香油擦掉,然后合上瓶盖。

大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转而问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大牛只是停顿了一下,很快便继续扒拉着饭菜进肚,他倒是个简单的人,不用想那么多……我立刻向老爷子说道:“老爷子,你家的伞借我一把,我要回庙里去!”

七叔没有多说什么:“人来了你就知道了,这个布袋你拿着,如果有必要,里面有一把桃木剑你防身用!”

说完,眨眼的工夫,七叔晃了晃身子就不见了踪影,我抬头看去,只见夜色中,一个人影已然出现在五六丈远的山坡上,怔怔地看着七叔,我心里渐渐有些发毛,连忙四下里看了一眼,心想该不会这么会儿就让我遇到什么吧?

对了,七叔说布袋里有桃木剑,想起昨晚刘承云先生耍的一手好剑,敢情这桃木剑也非寻常之物啊!

伸手了,还真有一把尺余长的桃木剑,由于四周没有光亮,也看不出桃木剑是红的还是黑的,总之入眼就是黑不溜秋,拿在手里,心里倒是放松了些。

我将布袋挂在身上,手里并拿着桃木剑,一时间,心中竟莫名地生出一抹难言的激动,如此这般行头,在七叔身上就是降妖伏魔的利刃,一代掌教的风采啊,但在我身上……不知何时才能拥有和七叔一样的本事……

冷不丁的,也不知哪来的阵阵寒之气,我抖了抖身子,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暗自琢磨一番,我猛地向后缩了缩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山石前,伸手了,要说这山里有妖,也说得过去,想想山东那长白山上不也有很多山鬼怪么,只是在这里,我先天生来的阳眼竟如同虚设,竟看不出半点气的迹象,难道真如七叔所说,只有开了天眼才能看到真正有道行的妖孽?

山石入手丝丝冰冷,我赶忙收回手掌,甩了甩,就那么了一下,骨头都冒寒气!

看来这山里,真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正当我心里发慌之际,突然发觉肩膀一沉,像是一只手搭在肩上,我登时睁大双眼,手中的桃木剑一颤,支支吾吾叫道:“我我我……我是茅山弟子,大胆的妖孽胆敢放肆——”

话未说完,我一尥蹶子窜了起来,飞快地躲闪开去,人一旦倒霉,走路都能闪了腰,恰巧地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将我绊个正着,然后……重重地摔了个狗吃屎!

“小凡?你是小凡?唉!你跑什么啊?!”

呲牙咧嘴地忍住痛,随即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竟是刘承云先生,那,那刚才搭我肩膀的,也是刘承云先生了?

看着刘承云忍住发笑的别扭样,我老脸一红,默默地站起身:“原来是刘先生啊……”

“呵呵!”

终究,刘先生还是笑出声来:“我说小凡啊,你手里可是拿着家伙什呢,这样也怕?”

我拿起桃木剑看了看,继而问道:“刘先生,这桃木剑真能镇鬼驱邪么?”

刘先生接过桃木剑看了看,随即又交给我,微笑道:“桃木剑可以有千千万,但若不能物尽其用,也不过是一块烂木头而已,嗯,要说能不能镇鬼驱邪,呵呵,那也要看桃木剑的主人是谁,这可是你七叔的东西,上面灵气盎然,而且还被加持了某种不知名的符咒……镇鬼驱邪,简直大材小用了!”

啧啧……

我嘿嘿一笑,敢情七叔的这个破布袋里,全是宝贝啊!

刘先生紧接着诧异道:“对了,你七叔呢?”

我连忙指着上面的山坡:“他已经上去多时了,临走的时候让我在这里等一个人,看来就是等你了,刘先生,我们要不要上去?”

“当然,昨晚和那妖孽斗过法,你七叔的将邪剑伤了它,今晚可是寻找它老窝的最佳时机,万不能错过,我们快跟上!”

说完,刘先生步伐矫健地登上山坡,看似崎岖不平的山道,在他脚下,竟如履平地一般,我感叹之余,连忙追了上去——

山林稀稀松松,但在夜色下,也变得黑漆一片,本看不到远处,仅能依稀看清脚下的路,在山坡上钻来钻去,也不知刘先生有没有把握找到七叔,倒是把我身上的衣服都刮破多处,脸上夜色划拉的火辣辣的疼。

“刘先生,村里人说这上面有一片地儿是专门埋葬死婴的,还取了名字叫‘婴儿坡’,我觉得七叔一定找到了婴儿坡,只要我们也能找到,就能见到七叔了。”

我紧跟着刘先生,一边挥舞着桃木剑将杂草树枝挡开,一边尽力谋划着下面的路该怎么走。

而刘先生却仿若没有听到似的,就这么转来转去,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山林忽然没有了,尽管如此,入眼的却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片死气!

只有较大的坟场,以及乱葬岗上,才会有此等浓郁的死气,但见这里有死气,那就是说,我们已经找到了婴儿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