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上游地域广大,能够返回军粮谷的岔路也很多。只要选择有力地形阻击敌人一段时间,等到伤员安全撤走后,部队就可以摆脱敌人的追击。现在,首先要稳定军心。木英站在石头上对战士们和工人们说:“弟兄,小鬼子来的人虽然多,但他们不熟悉地形。我们虽然不能再放水淹鬼子,但向东撤退的山谷中有许多打击鬼子的有利地形,只要我们有信心,小鬼一样有来无回。现在伤员先撤,我为大家断后。”说完就向谷口冲去。

“你还换啥?这样不是挺好吗?即凉快,又有魅力,再加上你的骚劲,能迷倒一片男人。你看,男兵们看你的眼神都直了。”几个女兵争先恐后去抱衣服。

埋伏在山顶平台上的木英和士兵们见天色已亮,担心引起水潭边鬼子的注意,正在焦急之时,远处传来“轰隆”、“轰隆”两声巨响。时间不长,一线天中刮出一股凉风,一种低沉悠长像公牛低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寒而栗。

又等待了几分钟,见敌人没有出现,野口渐渐放心了。野口回头看了看被冲到河岸边上的士兵,他有些后悔自己太高估了对手,由于他的多疑和犹豫不决,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许多士兵被河水冲到了下游。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全力抢救溺水的士兵,多抢救一个人就减少一分损失,他就少了一分罪责。野口命令严阵以待的鬼子兵全部下山抢救被洪流冲上河岸的鬼子兵。

正在酣睡的伐木工人被突然到来的士兵惊醒,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被赶出工房。

“机枪,快,所有的机枪都驾到木坝上。把鬼子的火力压下去。”谷口被几挺机枪封锁住,鬼子只好撤出了山谷,三名战士看了看倒在水中的弟兄,无奈的摇了摇头,爬上木坝上的木梯。

“我也没看清楚,你自己好好找吧!我陪大少先走了。”阴谋得逞的李冬娥,洋洋自得地紧跟在木英身侧。

木英静静地观察鬼子兵的训练,思考消灭鬼子的方案,时间也就一秒一秒地过去了。枪炮声停止了,鬼子兵的训练结束了。鬼子兵收拾好武器,整齐地排成两队,点名报数。一名鬼子军曹跑到小队长一村身边,高声地请示:“报告队长,弟兄们训练一天,浑身出了许多臭汉,我们已经两天没有痛痛快快在河里洗澡了。我看是不是派人到水潭那里看看,潭水是否干净了。应该让弟兄们好好洗洗放松放松身体。”一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鬼子军曹用手指了指两名鬼子兵,那两名鬼子欢天喜地地向上游锯齿崖方向跑去。一村命令鬼子兵解散休息,鬼子兵接到命令马上活跃起来,他们三五成群有说有唱,他们的脸上看不到杀害中国百姓时的凶残。

女兵的表现激起木英争强好胜之心,她对手里还拿着靶标的女兵交代一番,女兵们迅速分散开来隐蔽到远处的山石树木等隐蔽物后,木英从一个女兵手里接过一把德国造二十响快慢机,检查了一下枪具,然后高声发令。隐蔽起来的女兵从不同的隐蔽物后伸出靶标,一晃之后立即消失,然后又在别地地方伸出靶标。木英抓住时机,手中的枪响了,几个点射,忽隐忽现的靶标纷纷被击中。木英将枪递给女兵。短暂的沉默,山谷内的士兵反应过来,立刻欢呼起来。

看着陈大芬、李冬娥绘制的地形图,木英研究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消灭鬼子的有效方法。鬼子炮楼据点设置在小山丘上,周围的一切都在鬼子的视线之内,部队无法隐蔽接近。如果强攻,四周都在鬼子居高临下的火力网控制之下。再说眼下手里的兵力只有不到一百人,这里边还包括三分之一的女兵,而鬼子和伪军的总兵力将近二百多人,单凭兵力就比鬼子和伪军少一半。如果强攻,部队肯定会吃亏。既然强攻不行,那就只有智取。木英决定利用鬼子远离炮楼据点到山谷训练的机会,暗中埋伏人马,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只有更东边的冀东地区,还没有大量的鬼子驻军,那里空间广大,我们回旋的余地大,进可以打击关外的鬼子,退可以在那里补充给养、训练新兵,也能安置伤员。”刚要结束讲话,木英想起师太的提醒,就骂了一句“妈了巴子的,就这样定了。”然后结束训话。为了安抚张华,散会后,木英单独留下了他,向他许愿等部队稳定后,就放他回北京城。

这个叫北马各庄的山村只有百十户人家,街道的碾盘边围坐着一帮妇女,她们一边聊天一边忙活着手里的针线活。陈大芬搀扶着假装有病的李冬娥走近人群,“大娘,大婶。您们行行好,能不能给我们点水喝,我哥哥身子骨弱,最近又犯了老毛病。您们给点水喝吧?”

“我们驻到这里时接到了命令,不许我们进入山谷内部,我不敢违抗命令。”赵中军不想帮助鬼子捉拿那些苦命的战俘,就找借口推托。

木英看到鬼子人数不多,而且完全没有防备,就走到鬼子少佐面前敬礼后用日语说:“少佐阁下,您有何吩咐?”鬼子少佐看了一眼她,命令到:“你快点给司机和押车的士兵准备饭菜,招待他们吃饭。”木英走到伙夫喊道:“你地快快地准备饭菜,好好款待士兵们。”随后压低声音交待说:“你通知大家,等鬼子走到你们中间是,在发动攻击,一定要出其不意。一击毙命。”磨蹭了一会,见伙夫老刘已经转达完命令,才跑到鬼子面前,对刚到的鬼子兵说:“你们跟伙夫去吃饭。”

“长官,我是中国人,咋会把东西交给日本人。那地方十分隐蔽,如果不知道内情,很难找到,我们撤退时又用炸药炸塌了上面的山石,现在山石挡住了洞口,不知道内情的人根本找不到洞口。我费了几天的功夫才从石头缝里爬了进去,偷出一些粮食维持生计。现在山洞里粮食倒是不少,枪支弹药都运走了,不过里面有几十箱黄色炸药。”木英见没有枪支弹药心里很是失望。

吃早饭时,回想刚刚看到的悲惨情景,木英感觉一点胃口也没有。看看别人,她发现那些男兵也没怎麽吃东西,可是女兵们却像没事人似的狼吞虎咽。木英好奇地问金娥:“刚才那些女兵吐得那样厉害,为啥吃饭还那麽香?”

“今天的训练又开始了,这次主要是体能和耐力的训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赤身裸体在寒冷的屋外跑步运动不仅能提高体能而且也磨炼了意志还会进一步消除羞耻心。当然,决不能冻坏她们,每组训练的时间安排得很好,即达到效果又不会出现伤害。毕竟她们都将成为为帝国服务的特殊武器。”松本按时间详细记录了每一天的训练项目和训练成果。木英虽然痛恨没有人性的松本,但是对她的训练成果还是比较佩服,继续往下看。

“弟兄们。现在是危难时刻,那些女兵都受过军事训练,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大家不要意气用事。还是消灭敌人要紧。”男兵们见木英态度坚决,也不再反对。

“弟兄们,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木英压低声音向睡着了的人们喊话。惊醒了的人们茫然无措的看着木英和师太。当他们看清面前的人不是鬼子而是两个村民打扮的中国人时立刻欢呼起来。师太把手放在嘴边,示意众人轻声。等到站起身的众人安静下来。师太说:“我们是抗日挺进军派来解救你们的,这位就是张学良,张少帅的义子齐大少,他亲自赶来搭救你们。”曾经占山为王的师太深深知道这些骄横的军人十分看重地位的高低,要想让他们听命,就必须抬出更高的身份压服他们。救命之恩加上张学良义子的身份足可以收服这些战俘。

走进松本原来的办公室。金娥扑进木英怀激动地说:“姐,你可想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害得我经常半夜里都经常哭醒了。”说完低声哭了起来。

实弹射击结束。女兵们被带到另一个场地,训练场上早已准备好一切。场地中央竖起三根十字形的木桩,每根木桩上都呈大字形绑缚着一个裸体的中国男人,他们的腿上、胳膊上都被毛笔画了一个圆圈。胳膊和腰部以上部位被固定在木桩上,腿却可以自由活动。女兵们分为三组,第一轮,每人用刺刀去刺男人的胳膊。枪刺捅入画了圆圈的部位,鲜血随着刺刀的拔出都会喷涌出来,被刺中的男人由于嘴巴没被堵住,随着刺刀的刺入发出惨叫声和咒骂声。女兵们似乎麻木了,对男人的咒骂声毫不理会。第二个女兵也同样刺入流血的圆圈,狠、准、稳,陆续继续完成她们的刺杀动作。第二轮刺杀目标是可以活动的大腿,由于腿可以活动,这次的刺杀变得比较困难。许多女兵没有刺中规定目标,训练结束。三个胳膊被刺了两个窟窿大腿却被刺了几个窟窿的男人被鬼子架回了山崖下一个安装了铁门的山洞里,铁门随后被锁上。木英发现,每个女兵刺杀完毕,都要用舌头添尽刺刀上的鲜血,除了让人感到恶心,木英不知道此举的目的。

“你说在哪杀死三千多人?”一直沉默的慧慈师太突然问道。

“笑什麽笑?看着还挺象学生,就是你的胸脯太挺,容易让人联想到女人。”师太做事十分谨慎,容不得半点漏洞,毕竟当过飞贼和土匪,对易容化妆都有研究。师太让木英脱掉上衣露出上身,仔细看了看她的乳房。师太让木英平躺在炕上,使她的乳房变得平缓,然后裁下半尺宽两米长的白绫子用力的缠裹在木英身体上,将乳房紧紧地裹住。木英重新穿好衣服,虽然感到憋闷,但胸部已经不再显眼,倒象是胸肌发达的样子。师太满意了,高兴地看着木英。师太好象又想起什麽,走到木英跟前,伸手去摸木英的耳朵,“咦?你没扎耳朵眼?”木英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候父亲不让扎,后来我姑姑想给扎耳朵眼,我怕疼,死活没同意,所以始终没扎成。”没有缠过足,没有扎过耳朵眼,为木英女扮男装创造了条件。后来许多抗日女干部在躲避日鬼子扫荡时,就是因为解放脚、耳朵眼、齐耳短发而暴露身份,遭到鬼子杀害。

“于家不能再多出钱了。昨天的钱做够你们办丧事了。你们不要再为难我孙子媳妇。”闻讯赶来的二爷,站出来替木英说话。人们沉寂了一会。人群分为两派,彼此商量对策。

“娘,我就是你的女儿。”师太愣怔一下一把蒋木英搂在怀里说:“孩子,我哪有福气作你的母亲阿。”

此次,年轻体面的几个媳妇被鬼子集体强奸。让清水湾人特别是男人感到抬不起头。不仅是事实让他们抬不起头,事情的经过更让清水湾的男人们无地自容。几个女人被侮辱时对清水湾男人的咒骂声像幽灵一样赶不走、挥不去。它时时鞭打着清水湾男人的心,让他们无地自容,颜面扫地。

木英终于走了,村民们放心了。平安了几百年的清水湾终于以非暴力的方式赶走了第一个给清水湾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年轻人失去了领头人他们也该安静了,老百姓吗!就应该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能招惹是非。人们在灾难之后终于可以安心地吃晚饭了。

“告诉你们。别管木英留没留金子,那是她的事。就冲她除了那麽多的金子,大家就得念她的好。今后谁要敢在背后编排她,我第一个不答应。”二奶奶说完把手中的鞋底扬了扬,作出一个抽嘴巴的姿势。

“爷爷,你快吧,他们又来了,咱家二门子外边和大门口摆了十三口棺材。”于家大孙子从门外跑进里屋,把做晚饭的媳妇们和于家父子都惊呆。

时间不长,于家热闹起来,村里几个大姓的长辈、有头脸的人物坐在于家炕上,商议丧葬后事。“这次,咱村里死了这些人,单凭各家自己操办,人手恐怕不够。我看这样办,第一,家里没出事的都要出人到死了人的家里去帮忙;第二,把在左近帮工、做买卖、学徒的村里人都找回来,一起帮忙;第三,咱们调配好人手,给他们分分工,买棺椁的专门负责买棺椁;买装老衣服的专门负责买装老衣服;送信的分几路专门负责自己那条线上的各家亲戚;挖坟坑的专门负责打坑。和尚、尼姑、吹鼓手也都一起请来。咱们几个轮流在各家转转,有什麽问题再一起商量。”于友德见大家没有意见,就开始分工。

“于五,清水湾就你一个爷们,你快救救我们。”清水湾的男人们听着女人的哭叫声、怒骂声,虽然心如刀割,但看到鬼子闪着寒光的刺刀、黑洞洞的枪口,地上血迹未干的尸体,只得无助地捶打着自己脑袋,无声地哭泣。女人的哭喊声慢慢弱了、消失了,只能听到鬼子发泄兽欲时发出的狼一样的声音。

鬼子兵可谓训练有素,枪声一响,纯山和没有受伤的两个鬼子就跳下了马车,枪栓一拉,顶上了子弹。而刘春林的反应就迟钝多了,被受伤的马拖带着冲下路基,掉进了路基下三丈深的坡沟下,摔晕过去。

车把式将刘春林背到前面的镇子,找到大夫为他治伤。刘春林腿骨摔伤又耽搁了时间,伤势很重,处于一种昏迷状态,完全失去了行动行动的能力。车把式惦记让刘春林赔偿他的大车,没有离开他。第二天,苏醒过来刘春林央求车把势替自己到平谷县城报信,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报告给县里。车把势害怕日本人找他的麻烦,死活不同意去县城,只是央求刘春林赔他马车。刘春林没办法,一边吓唬他,一边答应赔他一辆新马车。车把势见刘春林答应给他一辆新马车,磨蹭到下午时分动身赶往县城。

“英子,认命吧!姑姑理解你,以后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吧。你男人死了,你公婆咋对你,你也只有忍着。别任性,好好把孩子拉扯大。姑姑以后再也帮不了你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坐车走了。姑姑走了,其他的亲戚也早早地离去,没有人搭理木英。木英看到那些原来亲热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亲戚们,一下变得陌生了,他们看到自己都远远地躲开,眼中还回流露出一丝轻蔑,好像她变成瘟疫。怎麽没有人问问她,为什麽大家不来向她问问清楚。

“得了吧。除了木英,那个媳妇没受过气。挨过婆婆打,让丈夫踹,那都是家常便饭。你知足吧!我年轻时候,婆婆、小姑子合伙欺负我一个,我爷们听她妈的,天天打我。到后来,打完我,我爷们就去找相好的女人去,我整个一个守活寡。不过,现在好了,我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婆婆死了,儿媳妇也娶了,啥事都是我当家。‘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我也打儿媳妇,不打她,前半辈子受的气找谁去出。再说了,当婆婆就不能惯着儿媳妇,要不然,她就会蹬鼻子上脸。三栓媳妇,你也别抱怨,等你当了婆婆,也会那样。你说木英没受婆婆一点气,那就对了。要是我能有这样的媳妇,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条有身条;嫁妆多,能旺家,别说供着她,就是天天让我喝她的洗脚说,我也高兴。”四顺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