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日本人巡视一圈就回他的房间休息去了。赵中军听到山谷内传来几声平时这个时候不会传出的枪响,他早已经习惯了从山谷中传来的毫无规律的枪声,反正与他无关。

赵中军听木英介绍了纯山的部队番号和驻防地说:“鬼子的驻地离此地只有二十里地。那里好像驻扎一小队鬼子和一连伪军,具体详细情况我也说不清楚。您可以派人侦察侦察。不过鬼子的战斗力是很强的,如果正面攻击,他们一个中队敢和中国军队一个营甚至一个团对抗,您还是要考虑清楚再作决定。”赵中军最后提醒木英不要轻敌。

“我审问过那个伙夫,他原来也是二十九军的士兵,在军粮谷负责做饭。长城会战失败后,他随部队撤退,刚离开山谷不远他就被后面追击的鬼子击中了大腿,多亏他为人机灵,受伤后滚到了路沟里才保住了性命。听他说,他的腿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筋腱被打断,落下了残疾。伤好后,落下残疾的他不能再当兵了,生活也没有了着落,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偷偷溜进谷,想拿点没有来得及运走的物资维持生计。按照《塘沽协定》,军粮谷处在长城以内,属于非军事区,鬼子运走了剩余的物资后也撤出了军粮谷。那个伙夫从此就住在了军粮谷。后来,松本带领几个鬼子到军粮谷考察地形,见他老实又会做饭就把他留了下来。据说鬼子也没少考验他。”张华趁伙夫没来之前向木英介绍了伙夫的情况。

“大少,既然女兵们真心报仇,你就成全了她们吧。”张华也替女兵请愿。

松本花费一年多的时间才从许多人中挑选了不足一百人。又经过先期测验和考察,最后只有三十九人勉强合格。这些女人陆续接受了一年后半年的训练。

“昨天我们就应该一鼓作气,攻占谷口。”一个男兵似乎对昨天没有发动攻击,表示惋惜。

“山田君,松本顾问答应等到训练结束,就让我们好好享受享受哪些中国女人,你喜欢那个女人?”那个叫山田的鬼子说:“这些女人都很不错,每次她们脱掉衣服,我都有点受不了,不知道松本顾问为什麽不许咱们碰那些中国女人,害得我经常在晚上自慰。”

“大少,大少?”屋外传来张华急切的声音。木英心头一惊,以为发生了什麽重大事情,立刻放开师太的手转身出了房间。

七月的夜晚应该闷热难当。但站在山顶之上,木英却感到凉爽宜人,身心舒适。吃过慧慈师太早已备下的干粮,两个人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敌情不明,她们决定先暗中观察谷中的态势,待摸清敌情后再作打算。

“她也算教官,她只会教人发浪,她只会……”情绪激动地刘淑萍话说到一半脸上一红没有往下说。雪子不看众女人,眼睛依然直勾勾盯着木英说:“我不是教官,我是慰安妇。我来这里是被邀请教导她们学习怎样做女人的。”

“我们这一门,几百年来,门人无数偷盗的大户人家也很多,可是很少有人失手被抓住过。为什麽哪?我们学艺的第一课不是传授技艺,而是听师傅讲一个故事。”“神麽故事”木英感到好奇。

“你还是好好想一想,不要太感情用事。”慧慈师太不放心地劝说木英。

吃午饭时于五的嫂子没有一个人搭理木英,木英在于家被妯娌们孤立起来。

双泉庵始建于金代初期,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初时香火十分旺盛,人们到这里上香许愿,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特别是前来求子的妇女,只要在庙中住上一宿,往往都会怀孕生子。它名字的来历许多传说。据传说,金章宗时,金国娘娘带人打猎,来到山下,看到山上林木茂密风景秀丽,就要打马上山。这时,路旁出来一位老奶奶拦住去路,说:“娘娘,这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群花和尚,都会武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您带的人少,上了山会吃亏的。”娘娘脾气火爆,又练了一身武艺,听了老奶奶的话,大声喊道:“我要为民除害,净化佛门圣地。”这时,从山上冲下一群和尚,为首的一个手里举着虎头铲,大声喊道:“哪里来的美人,真真让爷爷我心里喜欢,快随佛爷一起同参欢喜佛,一同快乐,一起成佛。”娘娘骂道:“贼秃不要无礼,我是大金国的正宫娘娘!”恶僧大笑着说:“我管你是金国银国,正宫西宫,跟我上山快活要紧,不然,佛爷立刻让你去见阎王!”娘娘左右护驾的兵将一见大怒杀向恶僧们,恶僧也不恋战,边打边退,最后守住了上山的小路,为首的和尚站在小路中间,手中的虎头铲杀得那些能征惯战的金兵没有还手之力。一个大将带人绕道山后,登上山顶向下一看,有一对石狗蹲在庙前为恶僧助阵。恶僧的虎头铲打向左边,石狗就将头摆向左边;虎头铲挥向右边,石狗的头就摇向右边。石狗每摇一次头恶僧就勇猛一分。大将下山抄起木棍冲过去,一狗打了一棍,那两只狗窜跑了,落到蓟县,那个地方便叫了“狗背梁庄子”。石狗一跑,恶僧就没了能耐,都被杀死。打开地牢,放出被关押的良家妇女,妇女们拜过娘娘的救命之恩,就四处找水喝,山上只有一口浅浅的苦水井,根本没法喝,娘娘解开衣襟,掏出硕大的乳房,让妇女们喝她的奶水,妇女被感动的在娘娘面前跪下,谁也不忍心去喝,洁白的奶水滴在地上,化成了一眼甜水井。双泉庵因此得名。

“好人啊!我的亲哥哥。我要走了,帮我穿好衣服。我一辈子好干净,虽然身子脏了,但我想在干净最后一次。亲哥哥,帮帮我,让我干净体面地去死吧!”突然她的身体扭动起来,药性已经开始发作。但她的手臂还紧紧地抱着丈夫。她乞求地望着丈夫。“秀芳啊!你可不能死啊!”刘小四妈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她看到秀芳脸色开始变青,又闻到盐卤的气味。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麽。

“请您上路!”许多村民都留下了眼泪。但他们似乎没有看到母子分离的悲伤,也没有听到嫂嫂们的哀求。他们垂下头鬼子在地上,低声但却有力地恳求木英离去。

“可是,谁媳妇给人欺负了谁不这急。”

被鼓动起来的年轻人集聚在一起,商量跟随木英去打鬼子。

“爹,遇到这种事,不能只靠一家两家。在关外,我遇到过这种事。他们一边都是村长挑头,大家一起帮忙协助苦主发丧。”木英天生侠骨柔肠,即使遭到冷遇和误解,还想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太君说啦,你们既然都说自己是良民,太君就饶了你们。不过,太君忙了半宿,为你们铲除了害群之马,你们是不是应该报答太军啊?”刘二黑话音刚落。村民们立刻寻找于友德:“于友德,于乡长。你快去来,帮太君征粮做饭,你没看见太君辛苦半夜了吗。快点。”喊叫半天,村民们才发现于家没有一个人被鬼子围住。村民顿时又害怕得乱了起来。

“鬼子已经走了。”金娥一边哭一边答话。

于家五人没有提灯笼,他们就着月光走出家门。前面人影一闪,金娥从墙边走出来。“姐,张顺和他妈,真不是人,他们不让我上你们家去,说你是丧门星,还说......。我都没法说出口。姐,我等我婆婆睡着了,我才偷偷过来。我知到,你一定会给我姐夫去‘开门’。我就躲在你们家的大门口等你们。大爷、大妈,您别记恨张顺他们。我和你们一起去坟地。”

“大爷,送份子的乡亲都说家里有事,人家不来吃饭了。”负责催请村里乡亲的张顺欲言又止地对于友德说。

与纯山对峙的木英并没有放弃抵抗的打算。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寻找解除危机的办法。向炕里退避,腰感到一硌,她想起藏在腰后的手枪。但她清楚自己是不能直接打死纯山的。即使是孩子和公婆不在鬼子手中,自己有把握打死纯山和院里的鬼子,日后其他鬼子早晚都会找到于家,到时于家就会家破人亡,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彻底失去。所以自己必须彻底征服纯山,让他屈服,这样才能保住一切。主意一定,木英将身子斜靠在被垛上,一手握枪藏在身侧,一手拽住衣襟遮住身体,等待纯山自投罗网。即使她知道鬼子兵十分顽固,很少向人低头,但不得不赌上一把。

“二叔,人还有一口气。二叔跟您商量一下,把你的寿材和装老衣裳,先给于五用吧。回头在给您置办。”于友德想让儿子在咽气前穿上装老衣裳。

“老于,太君夸讲你哪。还要向日本顾问保举你,让你升官。你快给太君敬酒。”刘春林催促于友德。酒壮怂人胆,几句好话让于友德兴奋起来,拿起酒壶忙给鬼子到酒,“木英把烫好的酒壶拿进来。”于友德一边摇晃空酒壶一边叫着木英。木英把酒壶放在桌上,看见对面叫村木的鬼子色看着自己,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出了里屋。坐在炕沿上的刘春林看见村木不错眼珠地顶着木英看,心说:坏了,可能要出事。忙用手指桶了桶于友德:“老于,别让你老婆、媳妇忙活了,叫你儿媳妇抱孩子出去到邻居家串门去吧。咱们喝酒别惊了孩子。”

“小骚x!你给我闭上破嘴!骂当官的怎麽了?打当官的又怎麽了?骂完,打完,人家不仅挣了五百大洋,还帮公公、丈夫捞了个官。有本事,你帮你爷们也弄个官当当。”三婶子越说越有气,手中的鞋底子忧愁在了儿媳妇的脸上。

“知道就说,不知道就给我闭嘴。”于友德侧着身子,将信将疑地看着木英。

“哼,你瞎能个啥?这里就有比你功夫高得多的。”木英姑父训斥儿子说。

“于大夫,今天这事有点麻烦。我看你最好破费一点,把他们打发走得了?”汪队长低声让于友德拿钱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