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陈越自想自话的当儿,韩大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尚文啊,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有哪里招待不周?我与你教训三郎去。”

两人找了约摸小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之前约好的地方,画舫有两层,在这个时代算的上豪华。

陈奇有些可惜地道:“那倒是不同路了,今日约了几位好友去吴山文会凑凑热闹,赶着点去占几个位子,倒是听说祖父和三叔也会去那边。”

“不出门便不出门吧,有什么可在意的?须知书生不出门,可知天下事。本少爷这么大一个的才子,出门去岂不是连天上的事儿都晓得了?不去了不去了。”

深吸了两口气,馥郁的浓香便钻入鼻子,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真可谓啜气腾香。

厨房中人瞟了一眼陈越都没做声,心想这个败家子出去丢人现眼也就罢了,这时候来添什么乱,若是误了开饭的时辰老爷怪罪的可是我们。

他咳嗽了一声,摆起长辈教育晚辈的样子来,“七哥儿,这学习一途向来只有‘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一说,何来的戏法捷径?需知‘业精于勤荒于嬉’,别再去想什么投机取巧之事,安心练字去吧。”

一二两个字写完,就是一旁的张小乙也能说出后面写的会是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本来一个小小婢女可是没有资格对主人家这么说话的,不过一来小丫头来的时间短,还没有褪去天真少女的习性,而来陈越也不喜欢整天对着一个唯唯诺诺的木头,也就不会在意。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郑安也不甘示弱,高声道:“取上好的纸笔来!”

被叫做彦台的老者叹口气道:“你我当年那一辈都是争于文字,哪像如今,一代不如一代啊……”

古时酒店饭馆之中掌柜自然为一店之长,这迎来送往的便为店中二哥,店小二之称便是由此而来。

看的出这是一个院中院,周围有不高的白色围墙围住,只留正中一个圆形的小门,院中有池塘,假山,各种树木盆景,旁边还有一处小竹林,看起来这应该是典型的苏式园林,各种景物搭配的很有讲究,比以前住过的许多类似酒店都要更有味道,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就是很有古时风韵,虽然黄韬自己也不知道所谓的古时风韵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但是这里却就是明明确确的给他这种感觉。

虽说几次追加的投资都是大的惊人,但是来到这里之前有过几年工作经验的小姚秘书知道,这点丝毫改变不了这个商业奇迹的事实,让人不得不佩服黄总的能力。

韩大郎没有找到韩七娘,也不着急,想来以她的性子等下开场的时候自会过来,便领着人先进去了。

陈越远远看到自家二哥也在里面笑着与人交谈,也懒得进去看他脸色,反正文会也没有正式开始,到时候再进去也不迟。带了纤儿退出来,在西湖边看些花灯。

纤儿到底是贫苦人家出生,以前可以进城的时间少之又少,这次是她第一次在城中过元宵节,见少爷带她出来逛灯市,兴奋地小脸通红,一双大眼睛好奇地转来转去。

陈越也是有些惊叹,忍不住想吟两首诗感慨一下,想想还是没有吟出口,终于明白古人由景而发的心态。

“少爷,快看那边,快看那边!”

陈越扭头看去,却是前面有一大群人围在一起,互相争吵议论,他也有些好奇,便带纤儿走过去。

走到近处一看,才发现是个关扑的摊子。

宋时关扑并不仅仅局限于后世的赌局,可以以钱赌物,也可以以物赌物,世间万物皆可拿来扑,根据赌的内容不同,赌的大小也不同,甚至“有以一笏扑三十笏者。以至车马、地宅、歌姬、舞女,皆约以价而扑之。”这种亦商亦赌的形式可以说深入宋时社会方方面面。

面前这个摊子扑的是今晚文会谁能夺魁,十文起扑,五十文封顶,赢了以后比例是一比六,只要给了钱后在摊主画了押后的纸上当众写上名字便可,不得涂改污损。

纤儿兴奋地拉着陈越,“少爷少爷,你说今晚西湖文会谁能夺魁?是李安还是曹颖?听说程立去年在吴山文会得了第一,今年特意跑来西湖这边也要再争第一呢,会不会是他?”

陈越想了想,记忆里没有与这些人有太多的交集,笑着道:“这边的西湖文会向来都是万松这边的学子为主,那程立是吴山书院的名人,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外人夺了第一去?”

纤儿嘟着嘴道:“可是那个程伯伦很厉害呀,秀才爷爷都说他去年的那首《鹊桥仙》词三年之内无人能出其右。”小丫头一脸的崇拜,看来追星的情结确实从古便有。

陈越拍了下纤儿的额头,“嗯,《鹊桥仙》……改天我弄首你听听,想来比那什么程伯伦总是要好的,不过听完以后不许说出去。”

纤儿“哦”了一声,看上去兴致缺缺,转过头去还撅着嘴小声道:“吹牛。”

旁边几人也纷纷侧过头来看他,见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公子哥,便知道多半是哪家只会夸夸其谈的公子哥。

陈越咳嗽了一声,正打算打着纤儿走开免得尴尬,前面关扑的摊主抬头扫了他一眼,突然笑着开口叫道:

“这位小官人不知怎么称呼?”

“在下黄韬。”陈

越不知道对方有什么事,随口用前世的名字敷衍。

“黄小官人,刚才听你之言,必是有大才的,不若将你的《鹊桥仙》拿出来与大家看看,若是当真比得过程立人时,我便与你一贯钱,若是稍有不如,你只需给我五十文如何?”

原来是来挤兑自己的,陈越面上不改色,反正用的是假名,稍稍消遣一下也无所谓。

“一贯如何买得好词?那程立人之作号称三年无人能出其右者,你且拿一贯钱去再要一篇来看看?我这首起码三百年无人能出其右,你可出的起价格?”

只是他不知道,这里绝不是后世那种动则“千年一遇”、“百年一遇”的时代,在这个平民百姓皆言诗词的宋代,这句话的能造成的影响,若是他拿不出好词来,哪怕只能拿出一首中上的诗词,口水就能当场将她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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