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迦保和茂先两个孩子早兴奋的不得了,平时他们最多也就在自家院子里夏天捕个蝉,冬天里捉个雀,哪有这样的机会参加这么隆重的围猎。虽然实际上这样的两个孩子就算去了,也顶多就是去跟着见见世面,根本不会有机会亲自参与围猎,但两个人还都是兴奋的在那里叽叽喳喳,见人就兴奋的说个不停。

毛骧心底一个颤栗,差点守不住心神。

杨宪的事情,曾经让所有的检校们震惊。经那一事,所有检校都有了几分明悟,不管检校们一时多得皇帝恩宠,但实际上他们却只不过是皇帝的一条狗,让他们咬哪个就得咬那个。但^如果皇帝没有许肯的,他们乱咬,却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一直以来,毛骧也是一直如此提醒自己。

登上皇帝御辇,与皇帝同辇,这是一种极其荣耀的恩宠。多少公侯文武大臣,终其一生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景天一个六岁的私生子却是登了上去,这让四周无数的随驾侍卫官员们,心中惊叹羡慕。

“对。”景天点了点头,“它叫追风!”

皇帝经常会到京中的功臣之家,但却很少呆久,一般也就是坐坐即走。不过眼下,皇帝来访徐家却是声势惊人,排场巨大。而且在徐家呆了一下午后,并没有立即回宫,而是让徐府摆宴,皇帝今晚在徐家用膳。

青莲一边刺着绣,一边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润娘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有些小心的道:“可是您是国公家的小少爷啊,您是主子,奴婢只是府中的下人。见主子,当^然是得自称奴婢的啊,这是青莲姐姐和香莲姐姐教导我的。说是府中规矩大,不能乱了规矩。”

只瞬间,他就感受到了这个大明都城的繁华。徐允恭早摘了头盔,一路上对景天不时的指点介绍,哪一边是糖坊,哪一边又是油坊、木匠坊,白酒坊。又指着军师巷那一片豪华的府第道:“这信国公府就是我们徐家的世交了,信国公汤世伯也是你祖父凤阳同乡和军中好兄弟。等过几日有空了,爹再带你来拜访。”

景天的面上露出不是六岁儿童才有的认真表情:“祖父刚才没有直接否定,而是侧面的反问孙儿从哪听到的这个消息。这不合常理,如果这事情是假的,祖父会第一时间否定,而不是如此回答。看来孙儿想的没错,我确实不是徐家人。”

“临安公主见过魏国公!”

“你今年六岁?”

“这小狼我们不卖!”对这小狼景天自己本就是十分喜欢,更何况眼下润娘也是同样的喜欢,他实在不愿意让小丫头难过。

大公子身后的那个护卫军官本来还有些懒洋洋的在散着晨间的太阳,突然听到有狼出没,当时也吓了一大跳。这车队里的几位主子可都是大人物,哪一个受点惊吓他也担挡不起啊。

二毛他们笑着拍了下景天的脑袋,“来,咱们一起动手,将这两个大家伙抬回去再说!”

不过这样没有摭盖十分明显的深沟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有野兽傻傻的跌到这里来的。果然,下到沟中才看到,在那野猪的身边,还有一只野兽。

“爹说有肯定就有,”老大阿勇在前面静静地说,“爹眼光好,从没有看走眼过。哪怕昨天天黑,爹也肯定看准了的。”

张老爹平时为人向来良善,与周边的邻居关系十分的好。平时哪家有点麻烦,他都会马上去帮忙。因此大头和二毛两人听到越说越急,最后都急的哭出声的阿勇的述说后,也都是面色凝重。

“你清楚的是过去的他,”谢氏提起当今的皇上时,脸上总是有些冰冷,“这些年你一直坐镇北平,一年也难得在京几日。现在的皇上对你来言,早已经成了陌生人。”谢氏想起前几下倒下的胡惟庸,和那些曾经为大明打江山后来却获罪处死的功臣们,她得想办法让他认清事实。“老爷,向来可同患难,不可同富贵。老爷您一直居于高位,早就十分危险。万一他发现你背着做的这些事,以他如今的性格又岂会甘休?”

徐达也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道,“是啊,转眼臣两个犬子已经为徐家添了六个儿子,最大的景天今年都已经六岁了。”

下床,景天把只吃了几口的大米饭和那盆鸡汤重新放在托盘中,端起来掀开门帘到了外屋厅堂。

一听这话,徐景天差点气的从床上又掉到床下去。这只听说过人会被打傻,他却还从不曾听说过人还会被冻傻的。这小丫头看似可爱的不得了,哪知道一出口,说出的话却这么萌。不过看着这丫头得意的样子,他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看那丫头的样子,估计和自己的年纪也就是差不多大。

杨老大夫干咳了一声,“润娘啊,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太明白。不是你爹不愿意救这娃儿,实在是你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那娃用的药中有人参,人参太贵,你家负担不起啊。再说那娃三天都没醒来,就算用人参吊着,也不定就能救的回来的。”

而事实是,徐景天披着两片破麻袋片,又把刘老三扔下的那个先前装他的袋子拆开成了两片,找了几根枯草把两片布袋一左一右的绑在两只光光的冰冷脚上,充做了两只靴子。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冰冷泥泞的冻雪地里,慢慢的向着聚宝门赶回去。^

果然,片刻后,他被放在了地上,那刘老三打开袋子把他抱了出来。见他还在昏迷着,就把他扔在了地上,趁着刘老三把他抱出来的空当,徐景天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把这个绑了他的赌徒偷偷的打量了一遍。却见只是一个獐头鼠目,一身油污脏黑的麻布短打的三十许猥琐男子。那留着两撇老鼠须的干瘦左脸上,还有一颗长着一小撮黄须的内痣,一眼见就让人过目难忘的市井无赖样。

没有,他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念头。能落在大明的国公之家,虽然是一个私生子,可徐景天也还是很满意的。最起码,哪怕什么也不干,最好也能混得一个如勋卫一样的职位,做一个富贵闲人。

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那一记耳光着实打的响亮,徐景天只觉得耳边满是轰鸣之声,眼前金星乱闪。虽然被打的很重,他还是能明白李氏刚才的行为。

当下从旁边丫环的手中取过释加保的孔雀绒大氅,往释加保身上一披,牵着他的手就跳下了廊,一起踩着厚厚白雪,吱吱呀呀的奔向那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