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宇庭:“明天上午出。”

代宇庭的办公室门开着,他与马伯清在说话―

白书记:“谁要报告谁报告去,你以为这事蛮光彩呀!”

代宇庭与包工头坐在餐馆谈结算,室内还有几个小工在敲敲打打,木屑、玻璃等物凌乱地散在地。

朝旭从容不迫地站起来:“同志们!”

理室里,刚刚上班的女理员玉珍,打扫完室内卫生,照例给师父代宇庭沏上一杯茶。然后走到椭圆形立镜前,对着镜子又重新打扮一番。

代宇庭拿起文件,放到一边,抹了一把脸,很严肃地:“现在开会!”

坐在朝旭身边的杨帆一脸怒shubaojie容。

朝旭若无其事地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支给杨帆,自己抽着烟,平静地看着代宇庭。

121群工部朝旭办公室

会议结束后,朝旭回到他的办公室,刚坐下。

马伯清跟了进来:“代部长讲,群工部只留五部电话,你这部电话要拆除。”说着,也不征求朝旭的意见,就把电话拆了。朝旭看着马伯清,将电话线直至从屋檐顶上剪断,搬走了电话机。

朝旭眼瞪瞪看着他,一只手神气地抓着电话机和一把电线,左手的袖筒搭拉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他忍不住起身把门关上,给杨帆打电话―

“杨帆!你上来一下!”

杨帆来到办公室,问:“您有事吗?”

朝旭:“嗯!你坐吧!”

杨显得有些不安地坐下,看着朝旭。朝旭劈头就问:“咋回事?你看,把我的电话也给拆了,还担心我接上,线从房顶上扯啦!我还怎么工作?朝某到底咋啦?你告诉我!”

杨帆使劲抽了口烟,低着头不说话。

朝旭:“行!你有难处,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杨帆看了看朝旭,又看了看对门代宇庭的办公室方向,低声说:“我不是给您说过了吧吗!他们可能拿你那天的讲话做文章,据办公厅的同志说,他们给一个副书记送了个东西,具体什么内容,不清楚。要不要把小俞叫来?”

朝旭想了想:“不要叫她,她现在正面临提副主任科员,别难为她。前天,那个电话就是她打来的,她说拨错了号,我理解她的苦衷。”略停了停。“无聊!我的讲话有什么问题?我去找他!”说着就要去找代宇庭。

杨帆看着朝旭:“我不说吧!又觉得对不起您,您现在找他说什么?怎么说?”

朝旭听了,回到坐椅上坐下:“行!我问心无愧,找什么找!谢谢你!”

杨帆:“我想,也没啥了不起的,爱咋的咋的吧!”起身欲走,又说:“不过,这人啥都干得出,还是要有所准备,现在―说得清,说不清,嗯!难说啊!”

朝旭苦笑了一下:“不正常谓之正常,无规矩就是规矩,何其浊矣!”

122楚云市政府机关住宅区朝旭家

朝旭回到家中,精神不振,忧郁地靠在客厅沙上。

凤玲关切地:“身体不舒服,病啦!”

朝旭摇头不语,偶尔叹口气。

凤玲把酒菜端上桌,坐在丈夫身边帮着斟酒夹菜,时不时地在丈夫的背上,温柔地抚摸着:“吃点儿菜,噢!”。

朝旭喝酒时,把妻子的手握在自己的怀中。

凤玲给他斟酒,主动把手伸过去交给丈夫抓着。看丈夫喝着闷酒心疼地:“别闷得太厉害,这么喝,会伤身子骨的,要不,放点轻音乐?”

朝旭毫无表情地:“京剧,《坐宫》,那张碟没受潮吧?”

凤玲看着丈夫点了下头,将手轻轻从丈手中抽出来,顺从地走到影碟架旁,轻声说:“这碟你都听了好多次了。”她找出这张碟,安放在vcd上,回到饭桌旁,仍将手伸给丈夫握着,另一只手细心地给丈夫挑选下酒的菜。

朝旭边喝着酒,边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当杨延辉唱到―

我好比笼中鸟有志难展,我好比离群燕受了孤单;

我好比南山虎fuguodupro平原遇犬,我好比北海龙浅困沙滩。

朝旭听得如痴如醉,将酒杯久久地停在咀边,端杯的手还微微地颤抖,两眼噙着晶莹的泪花,怔怔地望着电视字幕。

凤玲看到这情形,心如刀割,匆忙给丈夫夹了一箸菜,赶紧起身走开,背转身撩起衣襟,暗暗地擦拭眼泪。

123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中卧室

朝旭喝完酒,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案前,习惯地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他拿出一张宣纸,铺开在书桌上开始写诗。

特写:奸臣误国害丹青,遗恨明妃逐汉廷。

霸越平吴思范蠡,五湖烟水独扬?。

凤玲给他送来一杯茶,看他写诗,掰了掰他头上的几根白,叹了口气:“唉!刚四十出头,就有白头了。”

朝旭回过头来,看着妻子凄然一笑,即兴又写了一―

不惑年华志不穷,大江歌罢掉头东。

水天一色凭栏望,扬帆未必趋好风?

凤玲起身瞟了一眼,出去了

朝旭放下笔,点着一支烟,凝望已是风和日丽的窗外,脑海里涌现一段话来―

画外音字幕:“德国作家西伦茨说,有些事情,我们往往认为要不惜任何代价地去干,然而,有时放弃它却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好处。”

“嘿……!放弃它!”朝旭惨然一笑,自言自语地说。

朝旭执笔在手,想了很久,然后拿出公文纸铺放在眼前,一顿,动笔写下“辞职报告”几个字。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他写不下去了。慢慢放下笔,随手把写有“辞职报告”四个字的纸,捏在手中,揉成一团,放在手中搓来搓去。俯在书桌上―

画外音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啊……!

朝旭抬头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乱七八糟的云,朝旭眼帘中呈现―

化入代宇庭、马伯清在一起窃窃私语,那位领导看着代宇庭递的材料,生气、横眉冷对的影子在晃动。化出

朝旭自言自语:“沆瀣一气!”手中的纸团越捏越紧,形成拳头,突然猛地往桌上一砸,吼道:“可恶!小人!”随着“嘭”的一声,房子都震动了。

这动静,惊动了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妻子凤玲。她闻言,立即起身关了电视走过来,默zhaishuyuan默zhaishuyuan地靠着丈夫站在后面,把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朝旭反过腕来拉着妻子的手,正视前方,沉重地:“凤玲,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