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竹瞪大了眼,望着几十双移过来的视线,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候,黑子走了过来,站在夏小竹的面前,首先朝着四周大吼一声:“愣着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活太轻松了,想要再加点”

季长歌虽然弄不清楚夏小竹的手为什么要变异,但他可是知道这双爪子的厉害之处,若他拥有这双爪子,可能五年来他在军队里的成就就不止这些了

说罢,季长歌强硬地拉过夏小竹的手,感觉到她手的冰凉,脸上沉了沉,随即把她按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而后不顾她的反对,扯过她手里的被单,带着一点的斥责的意味说道:“好好在这里呆着,身体不好就别瞎折腾,晚上寒气本身更重一些,你前几天本就胃出血,若再发烧,军营里药材缺乏,看你怎么办”

“伤在哪里,需要我给你上药吗?”

夏小竹急切地摇摇头,可能是摇得太快,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让季长歌心中有些狐疑,但也没多问什么,慢慢走到她的床边坐下。

说罢,季长歌不等夏小竹回答,便站起身来,转身离开,既然忍不下心处决了她,那便只能不见她

季长歌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依赖,稳重不焦躁,内敛不多言,似乎信任他,依赖他,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王大虎上前一步,狠狠一踩她旁边不知有多少年历史的木板,顿时,哐当一声,腐朽的木板被踩成两半,溅起一地的灰尘,眼珠子瞪得铜铃大,吼道:“你竟然没兴趣,你怎么能够没有兴趣,你知道我们的将军是谁吗?可是大名鼎鼎的季将军,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成为季将军名下的兵,你脑子有病,还是你是敌军奸细,竟然不干”

夏小竹抿嘴微笑,她从来都是敬重士兵的,他们为了保卫国家而征战沙场,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很多时候战死异乡,到头来连个名字都不曾留下,而且,她现在能够从容地拿出米粮煮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想要喝粥时不曾硬抢,而选择征求她的答案!

再后来,即使夏小竹不怎么注意周围的景象,也能发现,开始的时候还好,越往前,那些百姓就越是崇拜一个人,到了最后,几乎每家每户家里都供奉着一张画像,崇敬得即使自己没吃没喝,也不能断了画像前的供粮,所有人都在诉说着那个人的好,容不得别人说一句那人的不好,这种状况甚至让人有了一种错觉,似乎那个人已经成了这些人最虔诚的信仰,一旦信仰消失,这些人会崩溃,会疯狂!

这个世界,她还剩下什么!

她就是那样的子,本身没有丝毫的安全感,迫切地需要别人的温暖,死心眼地把世上的人分为对她好与陌生的人,对她好,她便会十倍百倍地对你好,无怨无悔,可有那么一次伤了她,她便将你拒之心门外了,归于陌生人一类!

紧接着,一个个凶神恶煞拿着长棍的侍卫从府门里走了出来,拦在送亲队伍的面前,高声吓唬着,大有不走就把命留下来的架势!

“怎么,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夏颖不屑地冷哼一声,“我说过的,你配不上表哥!”

想着想着,夏小竹手下一个不注意,针尖刺破了手指,血珠顿时冒了出来,夏小竹一痛,皱着眉头瞧着手指,将指尖放进嘴里吸允了一番,直到不再出血为止,不知为何,夏小竹心里忽然有种心慌的感觉,没由来地不安,让她整个人都焦虑起来,就连缝嫁衣也没了心思,频频出错,放下嫁衣,夏小竹走到书桌旁,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她想把她的不安告诉他。

闻言,秦婉珍心里一酸,夏林在担心什么,她这个做妻子的怎么会不知道,他想的,做的,不过是想要自己的儿女能够平安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外响起一道带着兴奋激动的熟悉声音:“小竹,在吗,我跟你说,那招复杂的招式我终于学会了!”

夏小竹的每一个先生在提到她时总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要不是此时正逢乱世,到处都不好生存,而夏府能够给那些先生提供一个良好的避难之所,薪姿待遇也不错,要不然,那些心气高的读书人哪会没事找事地来教导一个笨学生。

也不知道哪句话打动了她,虽然夏小竹依旧沉默不语,但手下的力道不禁放轻了很多,顾东楼站起身,扶起夏小竹,拿过一个柔软的枕头放在他原本坐的位置,让夏小竹趴在枕头上,这样一来,她也能够好受些。

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轻柔的话语,夏小竹半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而又熟悉之极的面孔,那张面孔上有着前所未有的紧张与凝重,夏小竹扯开嘴角笑了起来,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顾东楼一直跪在那里,一直不动,他知道他的周围没人监视,他就算是站起来也不会有人发现什么,若是平时,他早就那样干了,但今天不行,他想要表明他的决心,哪怕此时他的膝盖疼痛难忍,哪怕他的身子冰凉无比,哪怕他孱弱的身子会因此而大病一场!

夏小竹缓缓地抬起头,呆呆地望着面前神色悲伤的夏颖,讨厌我吗?低下头,寂寞而又哀戚!

休息够了,两人又继续往山下走,夏小竹心里还在想着到底要如何消解她爹心中的怒气,可老天爷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在两人刚刚出了山林,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拿出两张头像画纸比了比,二话不说,不顾两人的反抗便将他们架了起来,向前走去!。

“小猪崽,你喜欢这里吗?”

季长歌锁着眉头,回忆着前两次夏小竹手变异的情景,忽然对夏小竹郑重说道:“你相信我吗?”

顾东楼刚想叫出神仙两个字,可看着少年穿得实在有些寒酸,气质上也没有想象中仙风道骨的样子,神仙两个字卡在喉间再也叫不出来。

突然,泪水模糊的脸上忽然传来一道糙的触感,夏小竹抬起眼,便看见季长歌正艰难地举着手为她擦着眼泪,半睁着眼睛,对着她微微地笑着。

“不——不会——抛下你——”

季长歌缓缓地说着,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断掉,却那样的安抚人心。

夏小竹比刚才哭得更厉害了,扑上前,抱住季长歌的脖子,哭喊着:“不要死,不要死”

虽然她的娘只是不见了,但她知道,她的娘死了,再也看不见碰不到了,不然她不会丢下疼爱的女儿,她只是想要给她的女儿一个希望。

她恐惧着死亡,死亡意味着一切都没有了。

不管是什么,感情亦或是钱财,在死亡的面前,都显得那样的无力。

一只手缓缓地抚着她的背,轻轻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