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面前这个她叫着爹的男子,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踏出过一步,漠然地站在那里,仿佛事不关己!

“我成全了你,可谁来成全我!”顾庭生比顾东楼还要激动几分,看上去儒雅的一名中年人此时好像是大街上与客人为了那一分利而争得面红耳赤的街头小贩,“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别说你身体羸弱,哪怕你身子健壮得像头牛,我也不可能答应你,你自己也该清楚,上了战场,你活下来的几率有多么小,难道让我和你娘两个人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你就忍心让你娘天天以泪洗面?”

门外,夏林连同着一名彪虎大汉站在那里,明明一副书生模样的羸弱身躯,给人的压迫感却远远超过身后站着的凶神恶煞的大汉,夏林嘴角微微勾起,“东楼贤侄,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是,我讨厌府里的生活,讨厌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写字,讨厌别人将我像个玻璃娃娃一般对待,讨厌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看着,没有丝毫的自由!”顾东楼这会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将头抬起,与夏林对视,诉说着自己十几年来的心声,他的梦想从小到大不曾变过,他想当一名将军,家喻户晓,威风凛凛,不管谁提起都是一脸的崇拜与敬畏。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又是一扇房门打开,夏小竹回过头,便见顾东楼一脸倦色地站在那里,眼球下方带着明显的青色,想来一夜都不曾休息好。

季长歌看着顾东楼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夏小竹则心中一痛,想也不想地跑上前去抓住那萧索的背影,大喊着:“东楼哥哥!”

当两人重新回到山顶上时,季玉阑依旧一身清隽地坐在窗口前看书,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而顾东楼则气息奄奄地坐在门槛之上,懒洋洋地靠在门边,有气无力,在从上山的路上看见这两人的时候,整个人瞬间恢复了神,在高兴之后,便是几乎焚烧全身的怒火,怒气冲冲地跑上前,大吼道:“你们两人这一天是却了哪里,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害我——”害他虽然得到了季玉阑的保证也几乎担忧了一整天,害他中午只能吃硬邦邦的留在厨房里的干粮!

“这里真的好漂亮,漂亮得都让我不再害怕了,只觉得能看到这样的情景,哪怕摔下去少胳膊断腿的也值了!”

这天,季长歌奇迹般地没有练武,早早就在那里等待的顾东楼有些失望,人也没找到,便想着去找夏小竹,看看能不能帮点忙什么的,毕竟,是他比试输了,后果却是她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在替他承担,有时候,他在庆幸,庆幸着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全心为他,可有时候,他也在愧疚,她才十岁,还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却因为他的坚持而在这山上伺候着三个大男人的起居,只要一想想就替她委屈。

季玉阑始终笑眯眯的,好似他的问题真的很简单,至少,这问题对夏小竹来说,很简单,可早上在夏小竹做馒头的时候,顾东楼便兴冲冲地去看季长歌练武去了,哪有时间去厨房帮忙,以至于,他除了知道馒头是用面粉做出来的以外,别的一概不知!

长长的一句话说完,顾东楼咕噜咕噜地喝下一口凉水,顿时觉得浑身清爽无比,就连刚刚的郁闷之气也散了不少。

“很凶险,或许一不小心便会命丧当场,但想要上位,不得不这么做,哪一次的成功不是伴着凶险的?”

当一名威风凛凛的将军是他比重的梦想,可由于先天条件有限,他身体太弱,要想出头,只能去科考,可他不甘心啊!

夏小竹一点一点地向着季玉阑移动,想要偷偷告诉他答案,可这举动却被时时刻刻盯着她的顾东楼给发现了,眼一瞪,低吼道:“夏小竹,你给我过来!”

季玉阑脸上眼里全是笑意,惬意地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说道:“我倒是没说过不可以思考,只是,就怕某人借着思考的名义耽搁时间,一天,两天乃至于一年两年都能耽搁下来,唉,人心不古啊!”

两人的比试并不像是寻常书生那般到一个名流场所,你作一首词,我赋一首词,然后让在场的所有名流雅士来共同评判,顾东楼与季玉阑都没那么好的闲情,再说了诗词写的好不好,又不是他们说了算,山顶上就四人,夏小竹和季长歌都又对文的方面没兴趣,也本没办法评判,要真是写诗词,你有你的理,我有我的理,恐怕三天三夜都分不出个胜负来,反而还极为容易争吵不休。

就在顾东楼想要继续逼问下去的时候,夏小竹躲进的那间屋子房门又突然被打开了,夏小竹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长长的袖口将她的双臂牢牢地遮住,把着房门,一副可以随时关门的姿势,说道:“东楼哥哥,我没事,只是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煮了饭之后,该炒菜时,夏小竹才发现,诺大的厨房里,一点食材都没有,夏小竹有些犯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不把季长歌伺候好了,东楼哥哥的拜师之旅就更没机会了!

练武是需要吃苦耐劳的,顾东楼万分清楚,他怕因为他的娇弱而使得季长歌更加不愿意收他为徒,所以不想去麻烦季长歌,硬生生地把这全身无处不在的痛楚忍了下来,想着把自己刚换下来的内衫好好清洗一下,反正山顶上风大,此时太阳也烈,一会儿就干了,到时候再穿上就行了!

“给我好好躺在这里,要让我再发现你到处乱走,小心你的脑袋!”

想着,顾东楼端起碗,咕噜咕噜地一口把清粥喝了下去,他因为体弱,从小就不能吃重口味的食物,清淡的东西早就吃腻了,可现在,一碗清粥下肚,空了一天一夜的肚子终于可以饱腹,顾东楼只觉得,真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