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北平就像战争已经结束了似的风平浪静,甚至一些胆大的小商贩已经走上街头开始营业了。然而我却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正蕴酿着一场风暴!

第一件事是在北平的大街小巷贴上“各安其业勿相惊扰”的告示。张自忠此举,我想是出于维护北平治安让百姓不要骚乱的目的,但我想这根本就不现实。北平百姓都要做亡国奴了,那还能不骚乱吗?

……

“排长!”

“唔,这个……”我赶忙辩解道:“我是猜的,如果军座不准备答应日本人的条件谈判,那么师座也不用交代我把烧死日本人的事推给副军座了不是?”

“弟兄们!”军官站在我们面前整了整军装后说道:“今日你们虽失南苑却杀敌无数!此为我军与小鬼子开战以来所取得的最大的胜利,我张自忠代表党国,代表二十九军向你们致敬!向战死沙场的将士们致敬!”

但是他们能吗?答案是很明显的,在这时候留下越多的人只会造成更多不必要的伤亡。

“哄”的一声,周围的战士们全都笑成了一团。老班长和战士们全都把这个赌约当作一个玩笑,可我们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陈大力已经跪在我面前呐头便拜,我赶忙迎了上去把他扶起来,苦笑道:“兄弟,我也只是开个玩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呢!”

日军有如丧家之犬,而我军却是蓄势待,所以这条路……注定就要成为小日本的死亡之路!

不过好在军训团人多,每四、五个人负责一桶汽油还是没什么难度的,何况南苑离大红门也只有五公里的路程……

当然,这只是打算的其中之一,我们能不能成功的从这里撤出去,就得看正在搬运的这一桶桶汽油了。

“唔,尽管问!”佟麟阁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

后来我才知道,许连长会任命我这样一个新兵为排长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军训团差不多都是新兵,作为排长、班长的老兵要么就是收到风声早早的逃了,要么就是在战斗中死在日本人的枪下,所以他只能从新兵中挑选一些人才来参与部队的管理,于是我很自然的就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池排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意外的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他?”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紧张地朝不远处的池排长望去,然而他却像是个没事的人似的冷冷地盯着面前的日军,依旧fqxs没有下令开打的意思。

“就是啊!”其它人也七嘴八舌的接嘴说道:“小日本太欺负人了,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

对了!那个山洞去哪里了?

我冲上来时凭的就是心中的一口恶气,凭的就是心中的仇恨,这恶气和仇恨使我一门心思的就想将眼前的这些小日本杀光杀净……然而当那充满了腥臭并且带着体温的鲜血喷洒到我脸上时,当敌人的脑袋滴溜溜地在地上打滚时,当那失去头颅的身体依旧fqxs在地上抽搐时……我才猛然恢复了些理智,有了理智就会害怕,会害怕就下不了手……于是我就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几具死状恐怖的尸体,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刚刚才死在我手下的!

人非草木,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着敌人的死状又怎能不怕?尽管他们都不能算是人!

临阵怯战,这在战场上无疑是很危险的,如果是在其它时候我很有可能已经没命了,不过好在当时这场局部仗已经接近了尾声,这也使当时的我有幸能够活下来。

“排长,排长……”

“唔!”陈大力的叫声让我猛然惊醒,这才现身旁的小日本已经全都变成了死尸,这其中还包括前几天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日军军官!

“真他娘的痛快!”陈大力哈哈大笑:“小日本也不过如此嘛!看起来那么嚣张,还不是两下半就让咱们给解决了!”

我不由一阵苦笑:这并不是说小日本容易对付,我们刚才其实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一排手榴弹就差不多让他们全趴下了,咱们上来不过是了结了一些半死不活的家伙而已。

“排长!”李文喜指着停在路边的日军坦克冲着我叫道:“小日本连坦克都来不及开!这玩意怎么办?”

“炸了!”我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是!”李文喜应了声,捆上几枚手榴弹就走了上去。

“撤回防线!”随着我一声令下,战士们就跟着我往己方防线撤退,身后只传来一声巨响,日军的那辆坦克就被炸得四分五裂燃起了大火,火势正好就拦住了整个街道。

当然,我们在撤回防线之前没有忘记带上那几个百姓,她和她的两个孩子在战士们身体保护下安然无恙,只是看来被吓得不轻,个个都浑身是血的直打哆嗦。我留意了下保护她们的那四名战士……无一例外的全都牺牲了,有两个甚至还被打成了筛子浑身都是数不清的弹洞!

他们虽说死得很惨,而且似乎还是在做赔本生意——用四名战士去换取三个毫无作战能力的百姓。但在我看来这却是完全值得的,因为他们的死,让我们重新找回了失去的尊严,找回了自信,同时也找回了拼搏和牺牲的目标……

“做好战斗准备!”一回到战壕我就朝战士们下着命令。

不用说,小鬼子的援军很快就会上来了。我想这一回是怎么也没办法善了,在这敌我双方正谈判的时候闹出这么大的事,只怕张自忠都救不了我们。在我们面前的路,似乎只有跟小日本同归于尽才是最好的选择!

“弟兄们!”想到这里我就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如果活着……要么就是让师座为难,要么就是让小日本找到借口再次动战争,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明白!”

“明白!”

……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手下的这些战士没有一个人对我的命令出质疑,陈大力甚至还意犹未尽的说道:“杀了这么多的鬼子咱们也够本了,死就死吧!现在能杀多少就赚多少!”

“好!”闻言我不由暗赞:军训团就是好样的,没有一个是孬种。也难怪史上的小日本在进攻南苑的时候,根本就不相信挡在他们面前的是完全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新兵。

“上刺刀!”随着我一声令下,战士们齐刷刷的为自己的步枪上好了刺刀。

万事俱备,现在就等小日本了!

然而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我们等来的不是小日本,而是自己人……

“怎么回事?”身后传来一声厉喝:“谁让你们开枪的?反了你们……全都给我绑喽!”

接着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涌上来一堆自己人又是下武器又是拗手的,很快就将我们五花大绑!

“他娘滴!”一名军官抓着手枪怒shubaojie气冲冲在我们面前挥舞着:“谁让你们开枪的?你们知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

“旅座!”身后一名副官走上前来劝道:“日本人很快就要来了,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你看是不是先把他们……”

那个被称为旅座的军官不由一愣,随即咬着牙点头说道:“先把他们带下去!”

“是!”副官应了声就押着我们朝军营方向走。

我呸的一声吐掉了嘴里残留的敌人的鲜血,冲着身旁的那些兵叫道:“你们就不能迟些来?咱们想跟小日本拼命都拼不成!”

“对不住了兄弟!”那名副官苦笑道:“谁让咱们正好赶上呢!我们也不想这样!”

“你们打得好啊!”另一名军官小声说道:“咱们在后头都看见了,这回可给咱们出了一口恶气!只是现在的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你们……想把我们交给日本人?”李文喜听出了点弦外之音。

“不是我们……”副官为难的回答道:“我们也不想,可是咱们旅长……”

“你们旅长?”我不由有些疑惑。

“嗯!”副官偷偷地朝防线处拿着手枪的军官指了指:“他就是我们旅长,我们是三十九旅的,正要上来跟你们换防……”

“什么?你们是三十九旅的?”闻言我不由瞪大了眼睛望着副官:“他就是你们旅长阮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