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从未当汪文言是至交,但杨涟也相信汪文言断不是那是胡乱攀咬的小人,东厂纵使拿了他去,也威胁不了自己但他做事,向来是急于在前,从不甘为人后,尤恨行事被人所制,现在慢了魏忠贤一步,让他俞焦虑但现在却不怕了,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明日便进宫向皇上呈上这“二十四大罪疏”,他相信,魏忠贤一定会完蛋

孟忠如何看自己,袁大海无所谓,魏忠贤明日便进宫见天启,如无意外,当他再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是自己持驾贴拿人的时候了到时厂狱一开,管他东林什么前六君子,后七君子,都将统统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他相信,凭借着镇压东林的功劳,魏忠贤一定会重用自己

“倘若人人如他这般遇事就擅做主张,那置咱家于何处?”魏忠贤的怒气还没有消,冷冷的扫了孟忠一眼

终于,汪文言的笑声停了下来,嘲笑的看着袁大海,不耻道:“你错了,错得很离谱,你要知道,你可以陷害我东林的任何一人,说他们贪脏受贿,但唯独你不能说杨涟受贿因为世上人都知道,他不会贪脏,不会受贿你拿这所谓的供词去陷害他,只能是自寻其辱,没有人会信你的”

“我知道”钱恩头也不抬应了声,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洒在汪的断臂上,但血如泉涌,根本止不住

“是的,我们督公来了,嗯,已经有一会功夫了,这会正在大堂和档头们说话”

“黑旗闯了诏狱?”

“别,别,别”

话音未落,却听一声尖啸由远至近,那啸声尖厉剌耳,剌得人耳膜都难受

袁大海一笑,将那箭放下,说道:“倒是名符其实得很,这些箭便是千岁赏给咱们黑旗的?”

闻言,刘应坤晒然道:“他就是不忍,又能怎样?难道他敢和千岁硬来不成”

在许显纯的恭维声中,涂文辅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其实咱家在你这锦衣卫指挥使眼中,不过是个目不识丁,不学无术的鄙夷之人罢了,说不定许指挥这会还在心想,咱家一个阉寺,内廷的奴才,却没事学那些文人骚客附庸风雅,简直就是自取其辱罢”言毕右手食指轻轻一挑琴弦,出“叮”的一声脆响

黄权忙不迭的深深作了一辑:“学生恭祝恩师此次京察大展手脚,为我大明除贼,为我东林扬威”

心里暗骂,嘴里却恭声道:“属下多谢公公栽培”稍顿,迟疑道:“属下不知如何将这案子办实了,还望公公能提点属下一二,好叫属下不致误了事”

杨涟接到消息后,气得差点要吐血,他好不容易才借着移宫迹,身为顾命大臣,前途一片锦绣,如何能就此归隐呢忙指使御史高弘图上疏,要他再提此事,一定要让皇上把自己召回没想到,高弘图的折子一上,天启火了:朕都说明白了,你们怎么还说朕薄情寡义

黄尊素自后而来,并不去理会杨涟,而是直接走到周朝瑞面前,怒哼一声:“周大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既明知汪大人入了诏狱,就该想法去营救,为何却在此跟着杨大人胡闹呢”

其时,杨涟不过一兵科给事中,官不过六品;汪文言,太监王安门下一食客,早先为狱吏,江湖中人,宋江之辈然此二人却力促太子未得内廷通报,在万历未死之时鼓动太子擅自入宫,有投机之巧须知,先帝死,太子登基理所当然,何需冒险擅自进宫,此事与“夺门”如出一撤,均是趁先帝病重不省人事,欲得“拥立之功”而由小臣者擅为之事

为将来计,便万万不能让东厂的人得意起来,否则,尾大不掉,自己便是做了内阁辅也要处处受制,一腔抱负还是难以实现

“扶保社稷,唯我厂公”

孙传庭难掩心头激动,已从车上跳下,“在下吏部主事孙传庭,因不愿看那朝堂污秽,遂自请乞休,现欲归还乡里,不想却在这出京之时能见到孙大人,当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稍顿,一指前方酒楼,邀请道:“不知卢大人能否赏脸,与在下饮上几杯?”

人一下多了这么多,番子们的袍服也来不及做,只好从兵仗局调了一批绣春刀来,给那些有袍服且长得高大些的,而长得不顺眼的则全部列在后头,如此从远处一看,也是有模有样

黑旗箭队和那些家眷会不会因为这些箭手的死而对袁大海乃至东厂心生不满,这点袁大海不担心,因为这些个拥有高箭术的“牧马人”百年下来,已经“怕官”了,在他们眼中,死去的周明固然是不能得罪的,现在的袁大海是他们的生杀主宰者当真如袁大海一开始所盼那般,黑旗箭队已经深深的畏惧他

一具具倒下的尸体使得他们加残酷无情,那一声声凄惨至极的号叫声仿佛人世间最美妙的音乐,涤荡着他们的心灵

众人顺手势看去,只见数百黑衣骑士正在一东厂番子的带领下跑马射箭,那番子的箭乃响箭,箭到何处,骑士们便紧跟着射向何处,初时只在那草地上随意演射,后那番子却突然弃马,尔后将手中的箭指向了自己的座骑,那帮骑士见状,忙也跟着射去,那马顿时身中数百箭,悲嘶倒地

“黑旗”

“我的面子大?”袁大海不解

纪用走后,袁大海也不急着训练这帮蒙古人,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周明,这银票是当日阮大铖送的,袁大海留了一千两,这会也不心疼,直接就给了周明

袁大海急于见到黑旗箭队,便对周明道:“周公公,我东厂要重建黑旗箭队,本统领奉命前来接管箭队,还请公公这就召集箭队,本统领即刻带领他们回归东厂”

“砍它”

钱恩、郭可纲他们是心中都感不岔,恼石元雅存心刁难,又怕袁司房技不如人,只恨自己箭术不行,否则定要替袁司房、替东厂争这口气

闻言,石元雅凶光一闪,怒哼一声:“东林小儿,咱家几年前就想收拾他们了,但魏公公却说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由着他们祸乱朝堂,清除异己,今日这矛头终是对向咱们内廷了,哼哼,哼哼,咱家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来这机会了”猛然看向袁大海,上下打量一眼,十分不屑道:“东厂之中,可堪大用者不过那么几人,何以你这姓袁的咱家从未听闻呢?能得东厂四大档头看中的,想必本领不差,你且说给咱家听听,你都有哪些本事?要是没有真本事,咱家劝你还是赶紧滚蛋,省得在咱家这里丢人现眼”

跟我比?怕你们不成

南海子到了

袁大海不知道纪用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迟疑一下,说道:“我东厂番子大半来自于锦衣卫,除几位大档头外,事务大都由千户、百户们负责,而锦衣卫上下却是不须理会我东厂半分,因此属下以为,若真比较起来,应是锦衣卫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