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两名崇真弟子来到山洞口,直接喝道:“谁在洞内,速速出来。”肖逸这才意识到在仙家眼皮底下藏身是多么愚蠢的行径,暗骂自己一句,只好乖乖的走出洞来,不待别人喝问,就急忙道:“我是送饭的小厨师,两位师兄平时一定见过我的。我来送饭,就看到那牢人跑出来了,本来想着赶紧跑回去向你们报信,结果到了洞口就看到双方打了起来。我害怕出去以后,还得诸位师兄分心保护我,影响诸师兄发挥,所以就躲了起来”

再等了片刻,金光未再显现,却听一女子厉声道:“长阳老儿,识相的,就赶快把我们的人放了,否则我就拆了你这贼窝,把崇真教打到九教之末去。”

眼看两人就要突破重围,突然天空中一句“无量天尊”,如雷贯耳,震的人心摇胆颤。林、尤二人皆是身形一滞,廖无尘也被迫停止了笛声。

长恒真人只是淡然道:“长阳师弟比我更适合掌教之位,我不过是一只闲云野鹤而已。”然后看向剩下二人,道:“若贫道猜的不错,两位可是下阴界八大宗主之二的林不凡、尤不同二位居士”

那牢人接过女子的束带,一边把乱发束起,一边问道:“阴姬现在何处”“林凡”和“八字须”对望一眼,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廖大哥。阴姬和我们一同过来的。因为这次阴阳井开的较大,引起了九州诸派的注意,阴姬就将计就计,赶往大荒山深处,驱赶大量妖兽侵袭九州,成功地引诱诸派。现在,崇真教内空虚,我们才能轻易到此。”顿了顿,又道:“阴姬行事谨慎、手段高强,上阳界的人能胜她的人屈指可数,应该不会有事。”

林凡忙道:“仙长留步,林某这里还有一事相求。”肖逸住步,道:“上次之事,我已记在心里,目前我还无能为力,请林居士耐心等待。”林凡道:“仙长厚爱,林居士铭感于内,岂敢再有强求。不过有一件小事,想劳烦仙长而已。”肖逸问:“何事”林凡从“八字须”手中接过一个鼓腹平底的陶罂,揭开盖子,道:“这是二斤老君眉。长谷真人常年饮用这老君茶,已然成了习惯。上个月长谷真人下山路过小店,特来取茶,可是当时从南方回来的新茶还在途中,只给长谷真人包了一斤陈茶。林某答应长谷真人,这个月给他留二斤好茶。可是长谷真人说,这个月他要外出,不在教内,于是吩咐了林某,遇到下山采购物资之人,就将茶叶捎带回山,放在尚膳堂即可。”

肖逸蹲在土坑内,迫不及待地看着石板上的字迹,脸上一会儿苦思、一会儿眉开、一会儿惊叹、一会儿兴奋,神情多变,却十分专注。

年轻道者大叫“不”,奋力爬起,想要逃离。空中之人喊了一声“定”,年轻道者便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再不能动弹,连声音也无法发出。只见空中之人把手一挥,年轻道者离地而起,直飞到其脚下后不动。

晚上,好容易收拾完毕,便往奇石峰送饭。一路上仍是胡思乱想,恨不得插了翅膀马上飞到女道者身边,为她除恶挡灾。御空飞行对崇真弟子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对他而言,却是对此生不可能实现的奢望。过去,他只觉得能够吃饱饭、有遮风避雨之所,安稳过活,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从不敢有过高奢求。而此刻,他却对道术是如此的渴望,以至于两眼都变成了血红。

肖逸眉头一皱,道:“你有什么药材,先说来听听。”“八字须”神神秘秘道:“正是仙长需要的药材,此处人多嘴杂,仙长到小老儿店中一看便知。”肖逸再次打量来人,见其一副猥琐神态,心想崇真脚下,量他不敢为非作歹,便道:“前面带路。”

那黑影果然动了一动,说道:“长阳老道在这里设了天罗地网,小子还怕我害人不成嘿嘿”黑影笑声中满是讥讽之意,“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悲啊,可悲啊,哈哈哈”

翌日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肖逸惊醒。长清道者常年外出,此地又偏僻,还从未有人来过。肖逸心中奇怪,忙起身开门,但见门口站着一个青年弟子,有些面熟,却不知是何人。那青年弟子直接问道:“你是肖逸”见肖逸diandian头,便道:“尚膳堂铭善师兄安排,从今日起,你负责入门弟子的膳食。时间已经不早了,你最好快些去。若是误了时机,影响众弟子修行,我可是要报正信堂的。”说完扭头便走。

还未进门,药店老板已冲到门口相迎,口中“仙长长、仙长短”的问候个没完,对肖逸也是恭敬有加。胖厨师不笑也不烦,伸手递过一个药方,问道:“这次药可准备齐了吗”药店老板道:“仙长吩咐的事,小店怎敢怠慢。不过说起来,这批药可来的不易。这南沙参是从梁州来的,这茯苓是从荆州来的,还有这玉竹是从扬州来的”边说边把各种药材都取了过来。

过了铁索桥,又开始上山。胖厨师走了片刻,竟有些气喘,便坐到道旁的突石上休息。那突石已被磨的程亮,尤自泛着月光。肖逸上去想接过饭盒,胖厨师道:“不必了,这也是修行,不可假手于人。”肖逸知道胖厨师性情,便不再强行索取,遂乘机打量起四周景色来。但见道路甚是宽阔,只是路石已残破不堪,夹缝中挤满了杂草,路外更是荒草连坡,杂七杂八的树木歪歪扭扭地长着,一片衰败景象。他心中不禁疑惑,这座山峰肯定是天脉五峰之一,怎会如此败落

胖厨师的话与道经所授可谓大相径庭,也就是肖逸刚学道不就,还不够深入,才思考他话中的道理,却换做其他道者,轻者说他是谬论,重者就是妖言惑众,其罪名可就大了。

肖逸坐到外间木椅之上,仔细地看着屋中的一切,心中既感到满足,也感到轻松,脑海中飘荡着的“家”的样子,逐渐与眼前之景融合,成为一体片刻之后,但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的鼻鼾声有节奏的响起,竟然已入了梦乡。

不说道家升仙一事对九州大势的影响,单说这无名峰自那一夜之后,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且随着岁月的增长,这股神秘还在逐渐加重。

乞儿胆战心惊,也不知行了多久,突觉眼前无比清晰,竟是已脱离了七彩光晕,走出了虹桥。虹桥之后是一座临崖而建的广场,这座广场与山腰处的道场相比,确实小了许多,但是依旧颇具规模。广场只是由普通山石铺设,朴实无华,却给人以古拙厚重之感。广场中依次规矩地摆放着九座青铜大鼎,鼎上青烟缭绕,其味清香淡雅,不知不觉间已令人清心静气。

这时,林月河道:“长阳真人不在教中,那么小弟也无须白跑这一趟,这里有一份家师的亲笔书信,还要劳烦铭觉师兄代为转达,小弟感激不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信笺,呈于胸前。铭觉慌忙接过,出言邀请林月河到天脉山观景云云,林月河敬谢不就,铭觉口中不呼可惜,心中却直道:“你若再到山上,就成了九州齐聚,平白给教内填麻烦,还是不去的好,不去的好”

也不见林月河举步身动,又再次挡住乞儿前行之路。乞儿大怒,瞪眼道:“你想怎样”林月河却反问道:“你又想怎样”乞儿怒道:“我要你管”林月河道:“你不要我管,可有人要你管,你难道不管吗”乞儿一怔,反问道:“谁又要我管”。林月河道:“求道者讲究内心平和,只为练就一颗清净无为的玲珑心。你救了道者,不求回报,原本是好的,但是道者无以为报,从此心中便有了缺口,只怕再也无法修成那晶莹剔透的玲珑心。你这一走,对你不打紧,可影响了道者一身的大业,你说你要不要管呢”

为首一人摘掉头帽,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他冲着乞儿dian了dian头,挤挤面颊,以示友好,然后对那衙司道:“叫人都散了吧,仙姑身体不适,就在闻道楼修养几天,你去安排一下。”那衙司一听,如蒙大赦,滚爬着起身,对着犹在呆滞的酒楼小厮,一巴掌轮上去,骂道:“还不赶快准备六间上房”那小厮愣了愣,忙跑着去了。

白须道人口颂“无量天尊”,道:“贫道长阳,早闻廖居士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玉临风喝道:“休要废话,今日让你领教我孔门之术”右手执剑,左手捏着法诀,顿时剑人合一,发着通天的耀眼白光,如流星赶月般俯冲而来。

这时,忽闻一人声道:“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死寂之地乍闻人声,乞儿只觉得肝胆欲裂,张口大叫,却发不出丁dian声音。暮然回头,一人正好从院门前经过。只见那人头扎一字巾,身着青云袍,一手端于胸前,一手背于后腰,轻身而行,不闻丝毫声响。

百里之内的百姓闻得群兽怒嚎,声波如震,只道兽潮已近,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弃家而逃。

一轮袭击过后,白虎锐势丝毫不减,道家弟子不禁大惊。但见白虎紧随在后,随时可能出击,铭浩面色大变,惊道:“妖虎怎地变强了。”他却不知,在山村之外,乃是林月河偷袭白虎灵魂,这才打了白虎一个突兀,这次林月河没有出手,白虎只当给搔了搔痒。

铭轩大喜,也顾不得人家是师妹,自己为师兄,将乞儿用力一抛,道:“多谢师妹了”

久而久之,雍州百姓愈发依赖道家,道家弟子也将这解救万民疾苦之事当做了毕生功课来做。现下,这八名弟子便是得知北部边界将遭受凶兽袭击,受命特来查看。

此时的灵气流如同大浪淘沙,势不可挡,他想要力挽狂澜已是回天无力。只听得门“嘭”的一声从外撞开,一个人影抢进门来。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看那个阔别多日、梦寐已久的身影,但是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的意识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瞬间被淹没,之后便再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