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蓠纳闷张嘉善会有什么事点点头等着下文。

“姐姐不必难过!回头有时间了我就去看你!”沈莫蓠边说着边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周遭情况,见张小公子由仆人陪着在厅里跑着玩,又看到了程珠珠的位置就在旁边,心里暗暗计算着。

候在院门外的小团子步履稳健的快步进来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描漆红木扁方匣子,走到沈莫蓠近前。

正月初十这一天,沈莫蓠从沈府回来满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进了书房和父亲谈了一刻钟才出来。

“沈夫人,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您最好不要管!”张夫人忍了又忍才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好不容易才稳稳的说出这句话,心里想着自己这可是给了沈芸天大的面子。

张夫人一听李三夫人如此说话,心里的无明业火蹭蹭往上冒,如今是谁都想欺侮自己的儿子!谁都想着爬到自己的头上拉屎撒尿!没有眼力见儿的也不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竟和些不入流的人来往,“小贱蹄子还想着闹翻天去不成!乡野村姑!粗鄙的可怕!野蛮的可怕!想着欺侮我们母子两个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旁的那位夫人心里暗恨这位大姐回来是给自己家招仇恨来了,忙站出来热络的笑道:“沈夫人,早就想认识您了!这回我可有这份荣幸了!您称呼我素素就好,我们当家的在府里行三!我们大姐不常回来不熟悉家里的往来。沈夫人快随我到里边坐下好好聊聊!”说着伸手搀住周婉晴就朝着里走,不忘回头亲热的招呼沈莫蓠跟上,不时再夸奖几句她乖巧。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周婉晴坐在炕上口中不停的念叨着。

“爹爹,回来了!”沈莫蓠和雨点儿一起欢快的蹦跳着跑到父亲身前。

周围听说此事的老百姓有痛斥的有好奇的有凑热闹的也不怕严寒都赶过来听审,衙门外挤挤挨挨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今天多亏了蓠儿发现的早!”沈博涛想想就后怕的说道,“蓠儿,你虽说立了功,可是为父这回要说你几句,你自己跑出去多危险啊,记住了再有类似的情况千万要保重自己!”

兔子等人不安地听着他俩的商讨,最后敲定子时动手。

周婉晴气恼的伸手指着女儿,对丈夫厉声说道:“她今天敢自作主张弄个活人进家,回头还不知道再干点儿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我这不是怕她闯出祸来!”

“这个时候回来可是休沐了?”周婉晴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快到炕上坐着暖和暖和!”

一家人依依不舍送了沈建辉出门,回到家中吃罢饭休息自是不提。

一脸委屈外加黄土的雨点儿也不挠墙了,夹起尾巴紧随沈莫蓠一起跑进屋里。

张三公子轻一闪身就走到了沈莫蓠的身前,还没看清他的身形,便拉起沈莫蓠离开了是非之地。

“二小姐,你快去喊人这儿有个登徒子!”沈莫蓠表情夸张地喊道,她早看到在不远处转角露出一角湘妃色衣裙,偷看别人的好戏,不好意思了那赵香怡就得买票,趁男孩扭头朝后面看时,沈莫蓠转身就往花厅跑,心想你们俩继续玩吧,姐姐我不奉陪了!

“莫蓠妹妹不必多礼。你与静璇一起称呼我哥哥就好!”赵致远微笑着说道,与郑子勋的绝美不同,他笑时双眼充满了温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皮影艺人手指灵活,五根竹棍操纵得色彩艳丽的皮影看的大家眼花缭乱如痴如醉。皮影艺人嘴上说、念、唱十分精彩,不时博得大家一片叫好声和掌声。

沈莫蓠谢了赵老板的帮忙,怀揣着九两银子疾步回了家,心里想着以后每月能有十几两银子的进项,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

“爹爹,您就放心吧!”沈莫蓠心事重重,望着父亲欲言又止。

“瞧你这猴性!好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小姑娘们自去玩吧!”沈芸笑道。

“蓠儿,可要随娘同去观礼?”周婉晴出门前问道。

“我不管我就要养这狗!不然我就不吃饭了也不去学堂了。”沈建辉见母亲不给通融不管不顾的说道,转身进屋也不理母亲再说什么。

“不然!不然!姐姐我啊很喜欢妹妹的礼物!还要厚着脸皮再向妹妹多讨几把扇子!到了夏天姐姐只看着扇子就解暑了!”赵静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将自己对沈莫蓠的欣赏就这么直白的表达出来。

周婉晴忙起身伸手拉过赵静璇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赞道:“妹妹,有一对儿天仙一般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啊!”说着拿出两个绣了牡丹花内里装了昨日刚求的平安符的荷包送于二女,“两位姑娘莫要嫌弃,我这是借花献佛,刚求的平安符!这荷包倒是舅母亲手绣得!”

周婉晴斜了丈夫一眼也不理他,只径自将嵌宝金镯收起来,扭身走出屋去厨房忙活了。

“侄女儿莫蓠拜见姑母!”沈莫蓠忙跟着上前行礼。

待众人将赵府小姐搀扶回了知客斋厢房中,沈博涛三人欲告辞回转,被赵府管事婆子再三挽留请进了屋里,命人上了茶点,互报家门原来两家还是亲戚。这赵府小姐乃是本县知县赵晨景大人的掌上明珠,知县夫人沈芸与沈博涛是同村同族的堂兄妹关系。沈芸的父亲是沈氏家族的族长,地位可见一斑,沈博涛因父母早亡甚少回村,和沈芸一家来往更是少之又少。

看到儿女脸上喜悦与满足的表情,沈博涛面上挂满了慈爱的笑容。

“你这猴性什么时候能定下来,今后就不愁做文章了……”沈博涛正欲好好教育一下儿子。

沈莫蓠正沉浸在伤心中,就听得外面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各种呼喝求救之声铺天盖地而来,顾不得身上伤口迸裂,拼尽全力爬到柴房门口透过缝隙,正看到有十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踹门而入见到慌乱而逃的仆妇举刀就杀血花四溅,鲜红的颜色直刺得沈莫蓠头痛眩晕双眼生疼。此时,方文鹏母子已是逃了有盏茶功夫。

雨点儿舒服的眯缝着眼睛,将头又往上凑了凑。

不得不说孙腊梅是个干活儿的好手,不仅勤快眼里都是活儿,还绣的一手好针线,把沈莫蓠的生活起居照顾得妥妥贴贴。

三日后,人牙子果然带了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女子进了内宅,知道刚上任的沈县令家要买人,特意挑选了身家干净老实本分的这些人过来,就看谁有福气了。

周婉晴捡着几个打扮干净利索的妇人留了下来,又挑了三个女孩子服侍女儿。

沈莫蓠看着眼前的三个女孩儿,指了长相最出色的一个问道:“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回小姐,小女名叫秋雪,出自‘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今年十二了。”女孩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姓千?识得字?”沈莫蓠讶异地看着女孩。

“回小姐,正是!”

“说说你的身世吧!”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沈莫蓠升起了无端的悲伤。

秋雪犹豫了下还是下定决心说道:“小女的父亲是个举人,后因病去世,留下我们母女俩却守不住家财,被族人夺了宅院,又将小女安排嫁与当地恶霸,母亲万般无奈下气得病逝了。小女趁机会逃了出来,然后卖身到人牙子那里。”说罢已是泪流满面。

沈莫蓠轻轻叹了口气,世间幸福都是相同的,唯有不幸是各有各自的不同,“不如你也随着腊梅,改名叫文竹吧!”

“文竹谢过小姐赐名。”文竹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