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带着两个小孩往前面几排的位置走去,路上有些人跟着老先生打招呼,看起来都是认识的。

“恩?”

“快去呀。”后面几个伙伴玩闹着推了他一把,小男孩似乎下定决心,慢慢地朝小水走去。

“呼,等等,歇会儿。”白落弯着腰坐在栏杆上,衣服的袖子已经被划破了,手臂上多了几条伤痕。齐硕也好不到哪去,他是前面开路的,难免遇到些不能走的路,在最后几步路的时候,踩了跟脆掉的藤蔓,断了后,整个人就撞在山壁上,手臂上青了一大块。不过相比较这些,此刻两人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清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就是扫墓。白落记得在前世,每逢清明节,一家子都会一齐去山上给墓除草,要烧好吃的去敬奉他们,还要烧纸钱。

当初老先生在弹奏的时候,白落就会有一种置身于幽静深山的感觉,真切地体会到了,何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下流”的清幽美。而白落却始终还没把握住这个情感的表达。

“哦?”男子惊讶地看着白落,“还有呢?”

练完字后,休息了一会儿,齐硕就出去找小伙伴玩了,白落暂时也不练琴了,跟老先生说了下,就提着衣服去旁边的小学找王明了。这个时间大概是刚上午第二三节课的时候,白落到的时候,小学还没有下课,教室里传来一阵阵的读书声,从校门口望去还能看到一个教室里,老师拿着书,在黑板上用粉笔写字。

“钱有人付了,你不用担心。”

齐硕狠狠瞪了他一眼,把白落背起来,王明手足无措地上钱搭把手,把白落扶起来。

“快起来,快起来。”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个有些胖墩墩的小男孩胆怯怯地走上前来。

这首催眠曲整首都是由轮指构成的,老先生的轮指就跟流水一样,时高时低,衔接自然,在每一小段后面一个呼吸,琵琶的声音很响,这首曲子弹得也很响,可是就是给人安静舒适的感觉,好像黑夜的宁静。

白落迟疑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声音,白落便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院长正坐在床上,拨弄着吉他,看到白落进来,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了。

最让齐硕感兴趣的是在大厅内摆放着的一台很大的电视机,他见过的唯一一台就是院长房内那个很小的,黑白色的,时不时抽几下的电视机,而眼前这台不仅大,清晰,打开来竟然是彩色的,什么叫电视机,这才叫电视机。

正在白落呆呆坐着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个时候院长正躲在窗户后面,借了外边的月光,努力侧着身子看他们。

“小落!”齐硕惊叫,眼里满是惊慌,拉住白落的手,仿佛一松开小落就会离开他。

“小心看路,不要跳了。”白落刚说完,齐硕一个没站稳,踩到块石子,就往一旁倒,白落连忙扶住,“看吧,说了让你好好走路,就不听。”

白落很轻易地就看到了在球场上冲锋陷阵的齐硕,不是她眼睛亮,而是齐硕在这堆男生中完全是个会移动的发光体,第一眼看过去就被他吸引了过去。

“妈,是齐硕哥哥送我回来的。”楚楚高兴的说道,抓着齐硕的手就不放。

齐硕笑的傻兮兮的,小手一擦脸,脸上就出现了一道泥印,白落弯了弯嘴,不想提醒他。

“师傅,琴拿来了。”

“你们今天就照着着两个字练,练满一个时辰。”白落拿起笔,郑重地在纸上画了一横,歪歪扭扭跟个蚯蚓一样。

“……好吧。”白落从不远处拿来那条袋子,在河里装了点水,齐硕把手伸了进去,那条小鱼就钻进了袋子。

小心地扶正齐硕,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这是院长给的,让两人在外面吃早饭。钱很少,要省着用,白落买了两个包子和两杯豆腐脑,很烫,白落拿的很困难。

“什么都没有!”齐硕的怒shubaojie火蹭的飞起来了。“你家不会是美国总统来的吧?”

白落突然开心地笑了,冲那个女人挥了挥手。

小男孩一直好奇地盯着白落,时不时的歪头想着什么,估计在想孤儿院是什么东西。这个时候的小男孩显得很文静,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下,但是上次他说出那些话让齐硕那么伤心,虽然可能无心,但白落还是不太想亲近。

“齐硕,退后,站好。”

“你现在都吃完了,以后可就没得吃了,咱得剩点是不。”

白落一把拉过某人,使劲摇了摇,“醒醒,咱们没钱不能买。”

“很简单的。”齐硕抱住树干,往上一跳,双脚立马夹住了大树。“就这样,然后,腿不动,手向上移一点,腿在向上,腿要用力。”齐硕蹭蹭蹭爬到树上,“会了吗?”

“嗷!痛痛痛”

齐硕站在最前头,不服气地叫道:“不公平,我和她是一块到的。”

小丽是院长的女朋友,总是穿着一袭白色长裙,一头长发,格外的秀丽,白落在窗口看过好几次。

白落一把把齐硕的脑袋掰过去,轻轻说道:“院长说了,猫是你的猫,猫偷得东西就是你偷得。”

“金鱼。”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院长,小落傻啦。”齐硕扯着两条小短腿向屋外跑去,大喊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老先生走到一边和刘德亥先生讲了几句话,就挥手告别了。

回去的路上。老先生一直给白落灌”心灵鸡汤”,这个时候白落已经想明白了,可是她没有打断他,她挺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

快到店里的时候,白落问:“师傅,刘先生家历代都是弹琵琶的吗?”

“是呀。”

“那为什么他会叫您师傅,跟着您学呢?”

老先生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他手不好,他家里人怕他难受,连琵琶都不在他面前提起,当然也不会教他了。可是这孩子也是个倔强的主,硬是偷偷找到我,求了我好久,我只好答应教他,以后他就偷偷跟我学了。跟着我学了大概五年之后,他父母才知道的。”

白落初听到这样的故事,不免为自己之前的退缩感到脸红。

“小落,你要好好努力呀。”老先生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