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可手臂还是毫无反应。

但见银光与白影同挥,立时马嘶长鸣中,血污飞溅,那铁骑当时便顿跌于地向前,而马背上的人完全吃力不住,在惯性的推力下一个向前的空翻后是直接重摔于地。

“大姐你是疯了吗?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来嘲笑我,被你退婚的人可是太子殿下啊!纵然流言让你身背污名,但你可以想办法证实自己是被诬陷的啊,干嘛非要退婚呢?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让书院里的人现在都对我指指点点。”

众人闻言一个二个的对视一眼,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那胆子多问,随即全都乖乖地退了下去。

“xiǎojiě!”柳儿闻声从陪房里跑了出来,惊诧的看了一眼白袍绾发的秦芳,刚要问话,就被催促:“愣什么,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

秦芳眨了下眼:“自扫门前雪。”

皇上点了头,人便起了身,他手握着金凤玉钗环走了两步,忽而又看了一眼立在殿中的南宫瑞,轻咳了一下说到:“太子随朕来吧!”继而扶着身边的太监去了殿后。

秦芳将血书慢条斯理的叠好,放进了公公的手里,这才从怀里抽出了手帕自行捆绑了血洞。

“叶大人!”秦芳闻言立时挑眉怒目的瞪向他:“有人说捡拾了我的钗环?我且问大人,凭什么说那是我的钗环?是刻了我的名字,还是落了我的款儿?”

但那是顺当的,是只放在表面的花团锦簇--浸淫在政治关系里的秦芳完全明白之后的凶险:嫁过去之后,皇上和太子若仰仗她娘家,看重她娘家,她娇纵顽劣都没关系,依然是妥妥的太子妃,以及未来之后。

“大胆!”宰辅率先反应过来,他狠狠地瞪着秦芳,手指指着她斥责:“你不过一个郡主而已,竟敢请旨退婚?你这是侮辱太子殿下!”

这,这老混蛋……

“哦?咳,你又要说什么?”

“嬷嬷,你不必上手,我自行为你分张,你且瞧看着就是了,免得你一个不小心失手,我便成了不洁之人,而你,还得配上性命。”秦芳说完躺了下去,根本不管众人的惊愕,自己小心的张腿动手分拉。

在看到对方轻轻的点头之后,他捏了一把拳头,大声言语:“应,我有什么不敢应?只要能让皇室尊严不沾污秽,我李贺死谏都可!”

“李贺,你这言辞可是辱我女儿清白!”卿岳的洪亮之声响起,显然此时要验卿欢的身,是实实在在的侮辱。

葛氏和卿清对望着,彼此傻了眼。

“爹爹,女儿没有与人私会,更谈不上什么补救之举,对此流言我恼恨,也对流言下咱们王府的安危担忧,既如此,女儿恳请爹爹入宫上奏,将流言之事启奏于陛下,求他将婚期延后,来个追查定断,倘若女儿有不洁之行,甘心入罪终身不嫁,可若女儿是受了委屈,也请爹爹帮女儿讨个公道!”

秦芳皱了皱眉头:不过……我若被人玷污伤了名节,于卿家有什么好处,于她们有什么好处呢?我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啊,我若名声受损,卿家岂不是一起丢脸?难道说,那林地里冒出来的男人是个意外?可是,那卿清为何又……

那双眼明明是熟悉的,却看不到一贯的懦弱与无奈,有的是冰冷中夹着不可逆的冷冽,竟生生让她打了个寒颤,而后下意识的应声退了出去。

“诶,姐,别动,你头上可有个脏东西……”忽而卿清一边开口一边快步的跑到秦芳身边伸手来摘。

秦芳抿了一下唇,心道背运,身边柳儿的身子就颤抖了起来。

……

秦芳扭了一下嘴巴:“不想,不过,我没得选。”说完,她猛然一个冲步向前,如豹一般的窜了出去。

立时,那指向自己的银光立刻回撤,与之对招之后,白衣倒地,而紫衣人剑指白衣脖颈:“苍公子,虽然你剑术非凡,可在化功散下,你今日只有死路一条。”

“我会请你进来与我一起救助这个孩子,但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可以对外言语,倘若你泄漏半分,便肠穿肚烂,身首异处。

古人重誓,秦芳能想到的唯一约束,便是这个。

“好,我应你,我看到的若对外泄漏,便肠穿肚烂,身首异处。”

听到苍蕴这么回答,秦芳抬脚踢下了门栓:“进来吧!”

门随即打开,苍蕴刚要进来就看到了蒙住脸的秦芳,他愣了一下还是进来了。

“关shàngmén,脱掉你的外袍,然后扎上一块白布掩住你的口鼻。”秦芳迅速的言语着,多年的习惯,几乎出口就是命令的口吻。

苍蕴看了她一眼,刚要张口,秦芳又言:“别问我为什么,我没时间和你解释,快一点!”

苍蕴抿了一下唇,倒也没再纠结,两下脱了外套,学她一般只着中衣,而后就扎了白布掩住了口鼻。

“现在你过来,抓住它,不管我做什么,你倒要努力保证它绝不往下分毫。”

“行。”苍蕴说着手慢慢的握上了那只签令。

秦芳拿起了凿子对准颅骨,敲上了榔头。

“铛”清脆的金属音有些震耳,苍蕴维持住了签令的纹丝不动,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这是要干嘛?”

“打开颅骨,取出这个签令。”秦芳说着蹙了下眉,因为颅骨上并没有裂痕,显然第一下没有点成效。

“我直接拔出来不就完了吗?”

“不行!”秦芳闻言紧张的瞪了他一眼:“你那样会害死他的。”说完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来了第二下。

可是,依然没有太大的成效。

“你是要怎么把这里打开?”苍蕴再次出声:“或许我可以帮你弄开。”

秦芳看了他一眼,想到了对方的剑客身份,立刻比划着:“围着这个而后的这个位置,这样,这样,你行吗?”

“应该可以。”苍蕴说着按照秦芳比划的照着又比划了一边:“对吗?”

“对。”秦芳立刻递上了锤子和榔头,不过苍蕴没接,而是指指脱下的衣服旁放着的剑:“我要它就行。”

秦芳的眼里一亮,立刻把剑拔出直接破开第三坛子酒,倒了一些上去后,才拿给了苍蕴。

苍蕴看他一眼,提着剑只是“刷”的打了个转,就看向秦芳:“好了。”

秦芳闻言立刻低头瞧看,果然颅骨按照她所期望的那样在而后的半圆处,被切开了一个三角形。

“剑客果然厉害,但你握好签令,我要撬开它。”她赞了一句,当下拿过了脉冲手术刀,小心的撬起了那块颅骨的边:“现在慢慢的把签令递给我,一定要慢,要轻,要稳。”

苍蕴闻言没说什么,慢慢的让她的手从他的手中结果。

橡胶的医用手套带着血水触碰到了他的手,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秦芳一点一点的开始小心分离和签令紧挨着的组织纤维,以及脑体,当她清理完周边的,慢慢的把签令向后扯出一点点时,她顿在了那里。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血液喷出,更没有淤血渗出,这让秦芳的眼里都闪出了笑意。

没有脑内出血,这孩子至少不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了!

秦芳内心喜悦着再次清理周边牵连的种种。

就这样,她一点又一点的清理着,直到整个签令被她从一旁清理的再无牵扯时,她才抬头冲苍蕴说到:“现在,你可以拔它出来了,但不要伤到他周边的皮肉。”

苍蕴点点头,捉着签令稳而慢的将其抽出,在他彻底抽出那块签令后,秦芳立刻捉起脉冲手术刀在耳朵跟前的皮下血管上开始了烧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