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魈烦闷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还是有些说服不了自己,这女人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冷静自持,最临危不惧的女人了——可主子向来最讨厌投怀送抱的女人,更何况一个毁了主子清白的女人呢!

“卿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你娘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云致远看着从内而外散发出自信光辉的女儿,内心除了抑制不住的酸涩,更多的却是无尽的骄傲。

……

云婵紫不知道,她的这一说法,还真和云婵卿的天生凤命不谋而合!

“婵卿,你……算了,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有云将军在,不论你选谁做夫婿,日子都不会太难过的。更何况,你的两位嫡兄也不是吃素的!”薛梦瑶本想劝劝她,可看到她那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何。到了嘴边的话也变了。

即便最终全部牺牲,只要能杀掉目标人物,他们也在所不惜!

众位官家嫡女自小就养在闺阁,琴棋书画自然都比较精通。如今能够在皇宫之中一展才华,她们其实也非常乐意,因此。太子妃的提议竟然无人拒绝。

见到气氛变得有些凝滞,皇后目光柔和的看了看太子,然后微笑着对众嫡女说道:“大家别太在意太子的身份。你们还像刚才一样,弹琴作画。吟诗作对,咱们不要被他扰了兴致!”

她的本意是让云婵卿给自己做陪衬的,却没有想到,云婵卿竟然能画出这样一幅让众人称赞不已的画卷,连她这个被皇后夸赞过的才女,都变成了陪衬!

“姐姐,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云婵紫故意做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用小鹿般的眼神看了德王世子一眼,这才扭扭捏捏的解释着,“我只是一时没站稳,不小心崴了脚……这才不得已……”

也正因为如此,德王世子虽然身份足够高贵,但在这次退婚之后。却再也没找到门当户对的嫡妻。毕竟,没有人愿意嫁给这样一个“是非不分”的男人,更没有人愿意忍受他的“宠妾灭妻”!

她话里话外都是“不知者不罪”的意思,是想要让公主无法责罚自己。

“你!你!你怎么会这样说我……”云婵紫猛地后退了一步,抬起一双错愕的眸子。装作十分震惊的模样,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云婵卿,“明明是你要带我来的!为什么到了宫门口,却突然这样诋毁于我?!难道,你故意说要带我赴宴,就是为了羞辱我的吗?!

“这个嘛……如果要带你入宫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德王世子一对上云婵紫那湿漉漉的眼神,以及那充满祈求和期待的目光,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不知不觉地就随口答应了下来。

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注意过面前女子的容貌,因为她打扮得实在太过明艳,并不是他喜欢的小鸟依人的类型;而且,这位嫡女的性格似乎也比较强势,还有点得理不饶人,更加不是他心仪的那种温柔似水的女子。

可是,她要忍!她必须要忍!

云府的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前面的那辆高贵而奢华,一看便知是高门府邸所出,后面那辆只是稍显华丽。相比之下,就要逊色许多。

说是买,其实一点也不算夸张!因为,那柳姨娘竟然留下了韩府送去的所有彩礼,还扣下了国公夫人给薛梦瑶准备的一切嫁妆。直接用一顶非常寒酸的小轿子,就将这位嫡女给打发了出去。

当然,好不仅要有令人惊艳美貌,还要有容易冲动性格,特别是那种能够被三言两语挑拨就当成枪使,那样就可以不用费什么心思去防范,甚至还可以挑拨着她们互相之间先斗个你死我活!

云家是一个很特殊的家族,云家的祖训,云家儿女的亲事完全自由,父母之言可做参考。但不能完全替子女做主,更不能将子女的婚事做为政治筹码。云家男子不得纳妾。甚至不得有通房;云家女子不得与人为妾。若有违背祖训者,男子要被族谱除名,成为云家的旁支,女子不再受到家族的任何庇护。

可惜,这话她偏偏还谁都不能说,只能烂在自己的心里。

姨娘都已经被父亲给禁足了!

厅内众人都有些犹豫,想想顾姨娘的话似乎有些道理,而大小姐的推脱好像也说得过去。大小姐坚持不肯验身,看上去有点像是做贼心虚,但却又像是自尊自爱,不愿受辱。

而且,真正让云婵卿感到温暖的是,云致远竟然还主动的给了她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父亲应该是担心她回答不了,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更加尴尬,所以才故意这么引导她的吧?这就是暖人心脾的父爱啊!

因为刘易阳本来就有些口渴,所以他也没有和云婵卿客套,而是直接端起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云婵卿只来得及在心里说一声“抱歉”,然后也飞快的端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假抿了一口。

“大小姐饶命啊!奴婢什么也没看见!奴婢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奴婢只以为大小姐院子里是进了贼人……奴婢,奴婢真不知道那人是大小姐的相好……不,不,奴婢又说错话了!奴婢只是担心大小姐的安全,若是奴婢知道那人的身份,定然会当作什么也没看到啊!大小姐饶命啊!奴婢一定不会出去乱说的!”张嬷嬷“扑通”一声跪下,惊慌失措地给云婵卿磕头,仿佛受了巨大的惊吓一般。

明翠很机灵的搬了张红木黑漆的圈椅过来,云致远拂了拂衣服的下摆,径直的坐了下去,看也没有看顾姨娘一眼,端着面无表情的脸,冷冷地喝问道:“谁来把整件事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一遍?”

顾姨娘气得几乎吐血,到了这个时候,云婵卿居然还在装委屈,甚至装好人,倒显得是她心狭窄,为了一点恩怨就设计她?

“你!混账东西!”顾姨娘气急,一巴掌就抽在了明翠的脸上。

可是,就算不能善了又怎样?!

顾姨娘似乎被张嬷嬷的态度给惹恼了,她恨恨瞪了张嬷嬷的一眼,提起她的领子,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大声吼道:“好你个贱|婢,竟然如此给我丢脸!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谁让你如此无礼,一派胡言?!你这般说话行事,别人不知道的,还以

“唉!若不是卿儿已经和德王世子有了婚约,老夫真想把她许配给我家阳儿!卿儿若是做了刘家的当家主母,我就算是入土了也能安心!可惜,阳儿没有这个福气,也是老刘家没有这个福气啊!”刘相捋着胡子,不停的摇头叹息。

家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情!

这世上,只有来自亲人的伤害,才是最彻骨铭心的啊!

“不是的,白钊!我要的不是你们的生命!”云婵卿轻轻的摇了摇头,神色间异常的认真,“你要记住我的话——你们完成我布下的任务,必须是在确保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如果任务危机了你们的生命,我允许你们直接放弃!”

云婵卿暗暗的下定了决心,即便是明翠再怎么不喜欢练武,她也要逼着她去学习,要让她快速的成长起来,这样才能安稳的陪她一辈子!

等芷兰郑重的应下之后,云婵卿才带着明翠走出了房间。

集合了云家军之后,云逸轩和云逸尘又以云家的名义,与安南俊签署了双方停战协议。再然后,他们又策反了大部分在南疆边境共同战斗过的将士,最后才将锋利的长矛扭转,直接指向了挑起这次战争的大元太子。

在得知本来命运的一瞬间,安南俊的心脏像是被人猛的抓了一下,他那时才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而且,这才第一天就已经如此尴尬了,以后他该怎么把握其中的度啊!

“白铎,你将这封信送到刘相府上,务必亲手交给刘相!顺便再请刘相明日早朝之后过府一叙,我有要事与他相商!”云致远龙飞凤舞的提笔写了几行字,然后吹干塞进了信封之中,叮嘱道,“若是刘府的门房问起,你就说夫人的病有了消息,本将军要与刘相商讨一下,如何查探邪医怪客的下落,派谁去请邪医来为夫人治病。”

根本不需要安南俊明说,冷魈和冷魑他们都可以猜测的出,主子对于那个毁了他清白的女人,该是多么的深恶痛绝,甚至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在得知了小墨的存在之后,他内心的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他天生就该和云婵卿生活在一起,而小墨也天生就该是他的孩子!甚至,就连他一直以来的冷情冷性,也是因为缺少了云婵卿和小墨的陪伴。

太子出生之前还好一点,宫中的女子起码还能有孕,甚至有的还能勉强生下子嗣。只是,自从太子出生以后,但凡怀孕的女子,莫不是因为各种意外流产,便是勉强生下来的,除了没有用处的女儿以外,也都无法活到成年。

“卿儿,退婚不是那么简单的,女儿家的名节何等重要!你若真的退了婚,今后谁还敢娶你?德王世子虽然耳根子软,但也算是一表人才,女儿家总归要嫁人的……”云致远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很低,有些底气不足。

又转身离开了。

“这……”杜大夫下意识的揪住自己的胡子,那力道让人看了都觉得揪疼。他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狠下心,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说道:“大小姐,您就不要为难我这把老骨头了。这病……老夫是真的治不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云婵卿心中猛的一惊,这症状……似乎是在形容老夫人……

只要有了云家的兵权辅助,别说他对夺嫡更有把握,就算要谋朝篡位也不成问题!只可惜,云致远一直谨记着祖上的遗训,云家永远只忠于皇上,云家的兵力永远只用来守卫边疆,绝不参与任何夺嫡之争!

云婵紫的脸上挂着冷笑——等事成之后,全京城都会知道,云婵卿是个多么下贱身子。而且,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让大家都知道,云婵卿是怎样一个破败不堪的贱货,是个连她云婵紫的脚趾都不如的淫当货色!

就连一直很少有欢声笑语的小墨,也是因为有了明翠这个“姨姨”的时常探望,才会露出孩子般顽皮的笑脸。

只是,就算再怎么疲惫,她也必须亲自去母亲身边看看。

看样子,这个大家小姐是打算在此长跪了!只是,不知道她能坚持几天!

邪医心里想着,如果她能在此坚持长跪三天,并且,她要救治的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那么,看在这一片孝心的份上,就为她破例一次又何妨!

救与不救,本来就在他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