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从鞋柜里拿出两双纸板拖鞋,递给刘俊与哑巴,说是出差时顺手带回的宾馆里免费提供的一次xing拖鞋,偶尔台里的女同事来串门时用得上。

“没怎么,我不想依靠女人生活,更不想要女人养,我要自食其力。”刘俊说话很突兀,也是心中所想,自从与哑巴在青云药厂受尽折磨与,刘俊便不愿再甘居人下给人打工了,哪怕月赚万元也不干,伺候女人的活儿他更干不来。

“这个……要看白记者怎么说?”龚保虎见腰小青一副公事公办却又息事宁人的姿态,也就没了脾气,事已至此,能协商解决当然最好,要是交jing真的出面了,判他个事故全责那就赔得更多了。

“你,你他……”龚保虎刚想向刘俊骂声你他妈的多管闲事,陡见刘俊凌利得要杀人的眼神,脱口而出要骂人的半边话生生吞了回去,心不由己地应了句:“你说咋办就咋办。”

“好了,见面再谈了,你们在哪里?”白梅听说刘俊出事后又没事了,心才放松了些,禁不住看了看放在副驾驶座位下的小玻璃水缸,心想,这只老鳖真的很神奇,难怪今天在缸子里跳腾的厉害,敢情老鳖知道刘俊出事儿了,要我去慰问下俊哥呢。

田秀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撒起了泼,害得几个男jing不敢从正门走,只得侧门绕开,遇见农村这样的泼妇,再好口才的jing校生都得退避三舍,自叹不如。

“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腰小青耍起了女人腔,几乎就差没叉腰了,语气不容辩驳,“据我调查,刘俊与肖力两人是青云药厂招聘的临时搬运工,试用期期满,厂方以种种不合理的理由无端克扣两人工资,致使治安事件的发生,事件发生的主因缘自厂方,厂方的仓管班班长和保安队长被打完全是混战造成,自始自终刘俊与肖力两人都是赤手空拳,厂方的仓管班班长和其他保安受的伤多为铁器所伤,与刘俊、哑巴两人毫不相干,他两人属于正当防卫,这才是不争的事实。”

“大哥,jing车追来了,龚保龙也出动了,肿么办?”陈尔林心里一紧,这事儿大了。

龚保虎被刘俊一扬一抑的说话方式弄得好没趣,皱起了眉头,yin沉着脸道:“嗯,说下去。”

几个仓库闹哄哄的,有货车的马达声及铲产轰鸣声,龚保发哎哟一声被仓库里嘈杂的混乱的声音给掩盖,就算有几个离得远点的搬运工看到了,也没有人敢上前管这个事。

“那是,这可十几吨货呢,下午就发车,就你们两人还真搬不过来,那龚头也是的,怎么搞的嘛。”两位司机摇了摇头,一脸复杂疑惑的表情,蹲到一旁去了。

门卫让刘俊、陈尔林、哑巴三人进厂,来到青云制药厂的人事科,由一个穿着长衣长裤打着领带的中年男子亲自接待。

哑巴沉默了,他不能骗大叔刘德奎,否则良心上过不去;但他也不能告诉刘德奎实情,说那二十万是刘俊动刀子从市场上的恶霸那儿给讹诈来的,否则又对不住阿俊哥了。

“早去早回啊。”田秀花望了眼墙上挂的钟,先自出门去找钟点工的事做,刘俊本想劝住田秀花稍稍等些ri子,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一切都得先给父亲检查完双腿再说。

花姐姐也不恼,边走边解释,上到三楼时,发觉红妹妹也没穿内裤,一把摸过去,调笑起来:“妹妹,还说我,你不也没穿内裤吗?”

“骁哥,我没说什么呀,你知道,彪哥也是重情重义的人,他说了,骁哥是聪明人,骁哥与彪哥之间,‘双赢’是唯一的最理想的结果。”

刘俊朝陈尔林微微一笑,点点头表示赞许。

“88,帅哥。”白梅扬了扬瀑布般的秀发,向靠在车窗望天的刘俊挥挥手。

“光头,听我说,放了他们吧,这王八降价卖,给我稳些ri子,那两个男人惹不得。”

“拉倒吧,一个乡下小子,就知道呈匹夫之勇,无钱无背景,别说干不成一番大事业,就算能找到一份好点的工作,我看顶多也是苦力活,这个城市没有同情,也不相信眼泪的。”

哇哇哇,哑巴举起手握了个空拳的姿势仰头往嘴边靠了几靠。

趁上楼的功夫,刘俊吸了吸鼻子,问段骐骁道:“表弟,怎么这里的气味这么刺鼻?比起我老家村里的胡郎中熬的中药还难闻,神马情况?”

田秀花随意望了眼刘俊,心里一阵慌乱,阿俊这娃太俊了,一米八二的个子,皮肤天生的和城里人一样白净,一点也不象乡下人,五官端正有型,眼睛明亮有神,声音浑厚有磁,走路生风有劲,这不就和墙上挂的彩电里有些频道的主持人一样的身材气质嘛,要说那些个八卦的主持人还没阿俊娃俊啊,这要迷死多少个城里姑娘啊。

也就在竹竿伸手夺欠条的瞬间,最令江浩风与刀疤脸震惊的不是哑巴的闪电手,而是刘俊毫不犹豫地将欠条抓放到嘴里一口吞下,天哪,神马情况?地下党机关遭破坏,坚强的地下党员将秘密人员名单当着敌特的面一口吞下肚子的情景再现,这不是演电影吧?

段骐骁死马当成活马医,一个乡下人的表哥能有什么能耐与黑道的刀疤脸徐彪谈判,又有什么资格来与大名鼎鼎的江南茶馆的江浩风来谈事?

当迎宾敲开“和厅”的门将刘俊和哑巴迎进包厢时,刀疤脸腾地从主座的沙发上蹦了起来,继而又哎哟一声,捂着腰眼疼得咧嘴跌坐在沙发上,另一手指刘俊道:“你,你,你……怎么是你?”

“没问题啊,前面就有条小吃街,很多卖小吃的,我停下车就是。”小平头说着一直朝前开,找了个卖天津狗不理包子铺,让刘俊与哑巴下车买了包子充饥。

“姑妈。”刘俊拿过听筒,亲切地喊了声,在他的印象中,姑姑是个和谒可亲的人,虽然一面都没见过,但小时候父亲带他到村委会田秀花开的小卖部里打长途时,和姑姑通过几次电话,姑妈总是家长里短的问候个不停,让刘俊很感动。

“江南市机械厂。”刘德奎道。

“爸,给你买了两瓶上好的白酒,比谷烧带劲多了。”阿俊来到父亲睡的房间,向瘸了双腿躺在床上的父亲说道。

“往前开,先左拐再右拐,然后直行。”

从父亲差点被村长肖福贵沉塘的那个晚上起,刘俊便深深地感觉到了这个社会的悲哀,人类的社会就和达尔文书中描写的自然界一样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时时处处皆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人类社会的起源、发展与物种起源一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一头撞死。

“什么人嘛,爱卖不卖。”买菜的妇女见刘俊与哑巴傻不愣叽的象个木头人一样愣着,以为这两个大小子是帮大人看摊作不得主的,也没当回事就走开了。

刘俊与哑巴趁夜将放养隐蔽在小水坑里的甲鱼也就是王八、黄鳝等起水,王八用两只竹篓装着,足足有七八十只,每只一两斤,满满两竹篓上百多斤。

尽管刘德奎心里有一万分不情愿,但不得不答应村长的要求迁离垄上村,祖辈在垄上村辛苦留下的一亩三份地就这样在他手上丢了,刘德奎的心在滴血。

“慢。”肖仲伯想了想,就这样让四个护卫前去劝说,恐怕已成惊弓之鸟的刘德奎父子不会相信,为了消除肖家与刘家的世代仇恨,族长心一横,从轿子里摸出一把剪刀,一把将长及肚脐通体透白的胡须给剪了下来,这么长的胡须,四千人的垄上村里只有族长一个人才有。

一口气跑下来,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路,刘俊就感到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虚脱一般。

肖福仁与肖福权几次想从水塘里爬上来,却总是被守在水塘边的哑巴踩手按头,两个大男人困在水塘里愣是被哑巴整得一点法子都没有,任肖福贵怎么喊叫二弟三弟,就是水塘里爬不上来,那哑巴按着他们的头就象按下葫芦露出瓢的情景,看上去有点搞笑,有的村民见状捂着嘴都忍俊不禁了。

“呯”的一声,肖福仁一脚踹开小卖部的门,cāo起扁担,不由分说照着刘德奎的大腿辟了下去,便听见一声腿骨折断声,紧接着肖福权也cāo起扁担朝刘德奎的另一条大腿辟去。

刘俊忽地将门栓拉开,一个人影朝前扑来,刘俊看也不看便朝来人抡上一扁担,人影居然硬生生用胳膊挡了一下,来人还真猛。

刘德奎往后一缩,四下顾盼一阵,说道:“秀花嫂子,我打个长途。”

“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刘俊关切地询问,他隐隐觉得,虞美人肯定有故事,一个房间里堆满了书籍的花季少女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地就来十元休闲屋做小姐的。

“我,我逃婚的。”虞美人听刘俊一问,触动心弦,眼泪哗哗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