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钱早赚晚赚都能赚,但腿却不能晚治,专家杨医生都说了,要是爸的腿骨再不治的话就真晚了。”

“先检查下再看情况了。”刘俊道。

回到床上的刘俊却辗转反侧睡不着,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花姐姐与红妹妹,谁是青龙,谁是白虎呀?

段骐骁来得比较早,办公室里没其他人,男人随手关门反锁上,打开公文包,取出十叠包扎一新的百元红钞,整整十万块。

“这个你在行,你拿主意。”刘德奎也是心一动,田秀花本来就在村委会开过小卖部的,应该有经验,这一家四口来到省城,别说没什么钱,就算有些钱那也是坐吃山空的,总得有生活来源的。

白梅美眉微微一拧,还是欣然签上了白梅的名字,本是十六笔画的白梅二字一笔而蹴,那是白梅在上大学时与闺蜜一起,偶然的机会在地摊上花两元钱学到的一笔画签名的艺术字。

“有种别跑。”光头见女子被突然冲过来的两人男子救走,马后炮的大声嚷嚷,他不担心这两男一女能跑得脱身,青云市场是刀疤脸彪哥的地盘,相信前面的哥们会在出口处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给堵住,抓到那女子非jiān了她不可,光头捂着卵蛋yin恻恻地想着。

“那就好,我这表哥最看不得别人受欺负了,恐怕今后租住到闹心村还真挺让人闹心的。”段骐骁话语中仍充满忧虑。

“大哥,我们到红卫街上问问,看有没合适的房子租,要是问不到的话,里面有好几家房屋中介,花百把元中介费,立马能租到你想要的房子。”陈尔林前面带路。

新区与旧区只隔一条双向两车道的马路,新区在南面,旧区在北面。

“算了,一个女人家的也不容易,秀花姨被村长抛弃,一双儿女也不认娘了,已经受到了惩罚,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能对秀花姨冷眼呢?毕竟她已是父亲的续弦了,没喊人家秀花姨叫妈就已经够田秀花难受的了。”

“我什么意思?大家还没听明白吗?黑的就黑的,不会变白的。白的就白的,不会变黑的。我相信天下之大,黑白分明,到处都有讲理的地方。江老板,你是个讲理的人,你说是这个理不?”刘俊才不管众人愕然的样子,与流氓好有杀伤力啊。

“江老板,你请坐。”刀疤脸讪笑着,赶紧起身将主座让与江浩风。

这不奇怪,当ri在九洲农贸市场那个叫竹竿的瘦长男子开着刀疤脸的丰田霸道就是省城江南市的牌照,刘俊特意记了下牌照,貌似“鄱Am5387”,没想到在省城做生意一个搞王八贬卖的二贬子刀疤脸居然搞起了讹人赌债的玩意儿,这个刀疤脸还真是玩过火了。

“就算没钱,也不能眼睁睁看自家人被讹诈啊。”刘俊道。

“萍萍,我是德奎,我现在厂门室给你打电话,你家住哪里?我带了阿俊过来了。”刘德奎听到电话里好吵,有阵阵乒乒乓乓碰东西的响声。

田秀花放下藤椅,刘俊将父亲安放在藤椅上坐好,哑巴也放下了担子,刘俊一瞧,身边围着的人有骑着摩托的,也有依靠在出租车门边的,很多提着包裹出站的人都被开着交通工具的人围着。

哑巴抢过田秀花手中的竹篓与镰刀,手指着门边的几个袋子吚吚呀呀。

“都上车。”刘俊压抑着激动,却是看也不看竹竿递过来的钱袋,冷冷地押着刀疤脸上丰田车,坐在了后座,刀子捅在刀疤脸的腰眼丝毫没有放松,刀疤脸痛得冷汗直淋,无可奈何,连说话的半点力气都没有,只得由着刘俊拨弄。

“行,有你这话,我也不难为你,就等你的合伙人来谈吧。”刀疤脸见刘俊松了口,知道不能逼得太急,刘俊的话也有道理,既然是合伙的,人家都说了做不得主,在人家合伙人不在的时候,你硬是要2000元钱说买断,就显得理亏了。

就一份肉饼汤,虽没几块钱的事,哑巴心里对刘俊已是万分的敬重了,人在艰难困苦的时候,将好处让与兄弟那才叫真情。

“奎哥,行,家里你作主,我听你的,你说到哪就到哪。”田秀花总算摸清了刘德奎的心事,全村就村委会的小卖部里有米卖,田秀花也不会去那里买米。

刘俊听完肖福贵的陈述,暗自冷笑,肖福贵想让他父子俩向其低头认错,门都没有;至于是不是从垄上村迁走,全看父亲的意愿,这个村里的村民大多冷血,今后就算留在村里也是要与村长作对的,所以迁不迁走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看你是想将他们置之死地而后快吧。”肖仲伯道。

肖力眼眶模糊,有泪影,究竟是为刘俊所感动,还是为不能报村长的恩情而心急不得而知,但见力大如牛的肖力,背扛着田秀花,突然转身紧前两步面向村长肖福贵单膝下跪,一手在背上箍紧赤裸的田秀花,一手五指着地撑住身子,果断地向村长肖福贵跪拜叩了三个头,再次起身转身,目不斜视,在夜sè里扛着田秀花向刘俊追去。

“爸——”刘俊见父亲苏醒,染满鲜血的军刀停在半空,欣喜之极,心跳加速,太好了,父亲还活着,迅即松开村长被刺残的大腿,起身扑向父亲,用军刀快速割开绑绳,收起军刀放进裤兜,一把抱起父亲,大喊“闪开,闪开”,就要往村里跑。

刘德奎没想到要逃跑,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能跑到哪里去?难道以后都不在垄上村住了吗?难道以后要一直躲着村长过ri子吗?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睡了村长的老婆,今夜不受到村长的惩罚,这事儿便永远没完。

没有人应声,依然是呯呯呯的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的锤打大门,敲得刘俊心里毛骨悚然,今天貌似民间中元鬼节七月半啊?!是七月半么?

想到儿子说不准以后能找到城里的媳妇,那就让儿子到城里去闯闯看吧,儿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读不读书,娃儿早晚也得出来挣钱的,刘德奎这么一想就通了,心情还有点莫名的兴奋,吃完饭,从堂屋角落里拿出铁锹故意弄出声响,朝刘俊的房间喊道:“阿俊,收拾下,我去田里放水。”

青云制药厂的仓库很大,分了五个区,一区是工具、劳保用品及易耗品库,二区是原料库,三区是半成品库,四区是成品库,五区是中转备用库,每个库区都有人有车在忙碌。

刘俊与哑巴胸前别着工作牌,穿着蓝sè工作衣,戴着蓝sè口罩在药厂人事科的工作人员带领下来到了仓库五区,中转备用库上岗。

工作人员将刘俊与哑巴交给中转库的工头,相互介绍了下,便算完成任务向人事科长尚智勇交差去了。

工头五等三粗,膀宽腰圆,一身名牌,居然不用穿工作服,脖子上挂着一根粗大的黄金项链,貌似混社会有头有脸的人都流行挂这种粗笨的黄金链子,该工头挺炫富的,但却遮掩不住其无形中透露出的凶悍,有几分霸气令人侧目。

经过人事科工作人员的介绍,刘俊知道了这个看上去挺霸气的工头,是他与哑巴的顶头上司,以后归他管。

工头是闹心村的人,叫龚保发,乃是村长龚明水的两个儿子龚保龙、龚保虎的保字辈的堂弟,在青云制药厂算是个角sè。

刘俊仅从工头龚保发的面相看去,便觉得这货不是善茬,和红卫街上开着路虎撞人的村长的大儿子龚保龙是一个货sè。

“龚头,多多关照。”刘俊不卑不亢地向坐在藤椅上的龚保发打招呼。

龚保发待人事科的人一走开,便将面前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拉出敞开,见刘俊没有动静,鼻子哼哼了声,故意将手放在敞开的抽屉里找摸了一阵,拿出一包拆开的软中华也不问问刘俊与哑巴抽不抽,自个叼在嘴里,抬眼望了望,希望有人立即上来点烟。

依然半天没有动静,龚保发冷冷地瞪了眼刘俊,非常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zippo打火机在手中秀了下自个点上,吸了口烟,半闭着眼睛,晃起了二郎腿,优哉游哉,将刘俊与哑巴晾在了一边,心里还不住地开骂:“两个不开窃的乡巴佬,不懂得孝敬,往后够有苦头吃的。”

刘俊见工头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肺都气炸了,不过,忍了,长辈教导过,“吃得苦中苦,受得气中气,方为人上人”、“端人家碗、受人家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对呀,貌似以上的那些俗话都是逆来顺受的吧,此情此景下的刘俊对某些哲思妙语感到困惑与茫然,这是个强者强盛的时代,邓老爷子讲过,落后就要挨打啊。

哑巴也暗暗捏紧了拳头,只要刘俊动了念头,不用刘俊动手,哑巴只要一拳就能捶倒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

龚保发半眯着眼睛,他已经看到了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要动怒了,更看到了哑巴紧捏的拳头,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只要面前这两个不识相的小子敢动他一根毫毛,这两人就别想走出这个厂。

“忍了,忍了,连这点气都受不了,以后如何成大事?”刘俊忘记了在哪本书上看过一句话,动辄发怒的人不足以成大事。

刘俊是进药厂打工赚钱的,不是打架招惹是非的,除非不到忍无可忍,绝不能再轻易出手。

“如果连个没有技术难度的搬运工的活儿都做不了,以后还能做什么?”刘俊这样想,也就心宽了,给逆来顺受找了个可以下台阶的理由,尽管根本没有将工头放在眼里,但自己要看得起自已,如果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别人就更看不起你了,往后又如何获得别人的尊敬呢,这可是很浅显的道理啊。

刘俊向哑巴使了个眼sè,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哑巴不要冲动,哑巴缓缓松开了拳头。

工头龚保发抽完了一支烟,刘俊与哑巴就这么直挺挺冷冷地站在他身边,不说话,也不悚,也不慌,忽然间,龚保发感到了一种可怕的压力。

龚保发莫来由的一阵心慌,急急地朝左前方一大堆的堆放整齐的圆形大铁桶说道:“去,将那些药桶搬到四区成品库去。”

没料想,刘俊根本不鸟工头,冷冷地回应了句:“龚头,你不是想玩我们吧?那些药桶明明是刚从四区成品库运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