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性子很随和,一边说话,一边给楚乔擦药。

小太监压低了声音,就算距离远了,提及王公公也一副畏惧的模样。

小李公公早就看楚乔不顺眼了,话说,这些进入御膳房杂役间的太监和宫女儿,哪个不是围着他团团转,一些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他这个做管事的公公,可李春香,完全看不开眼色,来了就让他难堪,他岂能放过杀一儆百的机会,于是添油加醋地说。

兰卉瞄了楚乔几眼,想她也不会看什么好书,一些宫廷的书籍,是禁止宫女阅读的,一个小小的杂役,还能有多大的本事,也只能看一些小太监手里传的闲书罢了。

请原谅不善寒暄的我,闪了。

“云重锦?云……啊,对,对,云重锦要偷我的书啊,皇上您一定替奴才做主,处死他啊。”

可他怎么和那么霸气的小侯爷在一起了?

“腰里肉可牛身上最好,最精的一块肉,怎么会腻呢?”

“皇上,让奴才,奴才睡一会儿……”说话间,他发出了一阵阵鼾声。

“我叔叔有时候疯,有时候就好点儿,你得耐心点儿,我现在出去把着风儿,虽然这里没人过问,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来的,让人看到你不好。”

楚乔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步子也没停一下便走了出去,门内还能听见兰卉因为生气摔东西的声音。

“留下东西走了?”

昔云皱了一下眉头,将字条捡了起来,低声地说。

“朕要一个人看看允戴,不想劳师动众,你们怎么又跟来了?真是扫兴!”胤皇一甩衣袖,拿着那个弹弓向养心殿而去。

“我打,打树上的鸟儿……”

不知是谁扑上来,按住了她的手臂,扯得她手臂生疼。

“懒人屎尿多,还不快去快回?”

大块头嘿嘿一笑,声音压得更低了。

“公公,你当真要让春香进了膳房吗?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外御膳房是专门给朝廷要臣做膳食的,既然刘璋和徐晋称呼他为大人,他应该也是当朝臣子,是臣子,就该吃这膳房的膳食。她若能有机会去给朝臣们送膳,也许就会有机会见到他了,只要见到那位大人,就可以开口求他帮忙了。

原本睡外间,身份降低了一些,可楚乔这样一番话,直接将两人的身份拉平了,兰卉懊恼地灭了火烛子,深深地感到,这个小宫女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至少第一次交锋,她没占到半点便宜。

“这女人脸蛋儿长得好,就是有资本……”

接下来,陈公公和平公公说了什么,楚乔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里都嗡嗡的,连自己怎么走出正房的,都恍恍惚惚。

陈公公三个字从平公公的嘴里说出来,让楚乔立刻惊住了,刚才那个尖细拿捏的声音竟然是陈公公吗?

如果砍伐松树,真的是因为水源的问题,那么太医院那边今晚一定会有所行动,来检查提水太监的木桶是否有松香残留。

“哎呀,春香,你不会去玉泉山了吧?李公公一早通知要在水井这边提水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忍着手痛,楚乔睡了过去,一睁开眼睛,发现天竟然大亮了,原本还拥挤的大炕上,竟然一个宫女都不见了。

楚乔提完剩下的三桶水之后,累得腰酸背痛,走路双腿打晃,双手又红又肿的,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她回到了大开间,直接趴在了大炕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叫你走就走,别废话。”刘璋瞪圆了眼睛,提着水桶,就往山下走。

“这,这是常识……我,我祖母,祖祖母大字不认一个,都知道的,有,有什么好奇怪的?”楚乔随口说了一句,好像这是人尽皆知的常理一样。

楚乔的脸阴了阴,这两个家伙,竟然只听陈公公的,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让她倍感没有面子,于是闭口不说话了,只等检查的结果。

此时她的脚下传来了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锦衣男子实在不悦,他收了佩剑,冲了过去,一把提起楚乔的衣领子。

果不其然,在台阶的中间,他们转了方向,楚乔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几个提水的太监提水出来,见到三名男子,都纷纷地站在了一边垂头避让,待他们过去了,才匆匆向山下而去。

“大,大人?”

这一夜,楚乔没有因为其他宫女打呼放屁没睡好,而是一直懊恼自己不该为了逃避惩罚,利用和陈公公的关系,现在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把将被子拉在了头上,楚四小姐当真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你身上的衣服……是陈公公送你穿的?”小李公公突然问了一句。

男子看了楚乔一眼,直接将棉袄搭在了她的肩上,然后毅然地转过身,大步地向山上走去,一抹锦蓝很快消失在楚乔的视线之中。

楚乔低声道谢,跟在了平公公的身后,才走出了没有几步,便瞧见长廊的尽头,站着一个青衫的女子,虽然距离较远,仍能觉察到她清冷漠然的目光,这不会就是锦惠妃的人吧?

果然昭仪娘娘静默了下来,叶云芳也显得焦虑不安,她不断地打量着小乔,对这个途中偶遇的小庸医,刮目相看了,若是娘娘善用这人,也不见得就是祸患。

“一定要救我……”姓叶的女子抓住了楚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