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几个女孩都叽叽喳喳离去,走远。夜幕包围下的大队部里,就突然间变得异常静谧。甚至带有一点阴森和恐惧。这样的场景下,我们俩也都不想点灯,就在这种漆黑中面对,反倒能避开许多的尴尬。

我和这些女孩在一起,更多的时候,都是尽情释放心中的郁闷,尽情发泄心中的不满。我们都早已将自己的苦难和命运连在了一起,惺惺相惜,休戚相关。我们就像一群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盲流,悄悄地汇聚在了这个偏远的乡村。大家无奈之中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相互鼓励,一起慢慢走过艰难人生。在这种抱团取暖的艰难生存中,偶尔无意中还能触发一点身体的欲望,激起一点生命的欲火,感受一丝心情的愉悦。其实,这已经完全降低到了人的生命的一种最原始的冲动。

“你们几个跳舞肯定好看,个子都差不多高,长得都这么好看,身材也都这么好,可惜,我不会跳舞,更不会排舞蹈。”

她这一说,我也马上清醒了许多,赶紧放开她,迅速擦干泪水。

“你是说我们大队没人吗?男女老少上千号,青年团员也好几十,只要你想好弄个什么节目,要什么人我们调什么人。”

吃饭的时候,她便正式告诉大伙,她准备年前就把自己嫁了。我们全家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吃惊。但也都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吻了许久,似乎都不想就这样分开。但我们还是不得不分开。菱子看到我们的情形,又发出一阵感慨:“我看,我们这些乡下女孩,天生就这命!我早都说了,我们几个能遇上郝兵哥这么个人,也都是老天爷对我们的一点怜悯,他和我们也就这点缘分。好不好,喜欢不喜欢;怎么好,怎么喜欢。其实都一样,都不会有任何结果。我反正是什么都懒得想,也懒得管。能开开心心多过一天就算一天。”菱子的话,仍旧带着几分无奈和悲凉。她感叹完又热辣辣看着兰兰:“兰兰!要我说,你也别听你爸妈的安排。非要找个什么吃商品量的。自己不喜欢,在一起怎么过日子?还不是痛苦?我要是在这之前没对象,我就再也不会找任何对象了。”

那时候,上级领导深入基层慰问革命群众,也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工作程序而已。但是,这种领导干部的很普通的行为,对于我们这些处于生活最底层的革命群众来说,很可能就是一生之中难得的一次阳光照耀的机会。一次能彻底改变自己命运的机遇。

“兰兰!我只恨自己没什么本事,没什么能力!”

“这我都知道,可是,我在乡下,能和大家在一起,也是我最开心的。我——我就是胆小。其实,我——我也——”

我听到医生的话,心里踏实多了,忍不住用力握了下兰兰的手。兰兰也同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我们就这样用无声的语言,彼此安慰和鼓励对方。

我情不自禁抱起她,把她搂在怀里,一丝丝亲吻着她的眼泪:“燕子!你别这样,别伤心,别哭泣。我知道你很委屈,告诉哥,那些人是不是欺负你了?哥去找他们去,个去给你报仇,给你出气好吗?”

“那你自己呢?一个女孩子,比男孩子还野,我们院子里的男孩子都怕你,人家喜欢你都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