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看着这会已近午时了,他的摊子做的又都是早点的生意,今天也做得多了一些,剩的比往日多。

“姐,明天不带我们去了么?”

尤其是小琬儿,嘴巴小,那糖块尤其鼓。乔明瑾一边拉着她,一边不时戳一戳,小东西还仰着头朝她笑得欢快,乔明瑾又是乐又是心酸。

瞧着这娇滴滴的,这要挑一担柴到城里来卖,就是星夜便起程,中午估计也走不到城里。只怕挑到半路就被压跨了。

两双胞胎顿时高兴了起来。

吴氏气了个倒仰,追上去骂骂咧咧,又跟不上岳仲尧的步子,只得站着骂了几句才转身回来。回来后又在院子里骂了半晌,天都没亮,吵得老岳头岳老二等人都在房里吼她。

想来,女儿也是渴望有父亲的。只是这么长时间没有接触,有些别于其他孩子的亲热罢了,骨血里的亲近及那份天性还是有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

母女二人还要在下河村生活,以后说不定还要族里多关照一些的,姿态摆低一点总是好的。

秀姐就拉过她到一边说话。

乔父听了气得说不出话来,胸膛一上一下喘得厉害。

“琬儿还没睡吗?在跟娘说什么悄悄话呢?”

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岳仲尧,长长的睫毛眨啊眨,两只小手紧紧地攀着岳仲尧的手臂。只看得岳仲尧心里软成一摊水。

云家村也比下河村到青川县近了些。脚程快的走上半天也够了,牛车则只要两三个时辰。过了年之后,云家村就有好些人到青川县去揽一些零活做的。

乔明瑾的外婆林氏跟乔母一样,是个善良温和的人。这会一上来就拉着乔明瑾的手道:“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了?外孙女婿呢?”

更别说下河村还有那么多族人。再说下河村还有一位族人在京当官,岳家族长为了他的官声又一直拘束着族人,怕是不会做出这种让人抓把柄影响他官誉的事。

“瑾娘,你先去换身衣裳,这要是得了风寒可不是玩的!”乔母拉着乔明瑾欲推她进屋。

这些天也不知吴氏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只当她不存在,在院里见了面也跟没有她这个人一样。有时候骂人也不指名道姓骂,也不当她的面说一些高啊低的,她也就不理会。

乔明瑾家隔壁有一个媳妇叫岳云氏锦秀,比乔明瑾早嫁过来几年,也跟乔明瑾一样是云家村嫁过来的,乔明瑾嫁过来之后,云锦秀一直待她像亲妹妹一样。

若是她下地还得把女儿带在身边。一个不错眼,说不准女儿又像刚学会走路那回,掉到田沟里去了半条命。

那位岳姓族人的名字也一直被村中的人记着。

一直到太阳爬得高了,才扛着锄头回家吃中饭。

岳仲尧听完不语。想起方才他问女儿肉粥好不好吃的时候,女儿连连欣喜地朝他点头。他得保住这份差事,娘子女儿才有肉粥吃。

她古井无波地撇了岳仲尧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那岳老三连去四年,不知生死。

浑浑噩噩地竟是不知身在何处。

眼角有冰凉的泪滚落,沾温了稻草填充的枕头……

好话也好,歹话也罢,都是各家过各家日子。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也没时间去想前事和将来,先把目前的日子过好了最要紧。

“姐,姐,你们来了!”

“娘,娘……”

明琦和小琬儿远远的看见乔明瑾,便老远的冲过来,明琦手上还抓着根竹耙。

乔明瑾摸了摸两人的头,笑着说道:“真乖,中午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去后山?”

“中午我们吃了地瓜稀饭。没去后山,就在前山。村里也有人来捡柴枝的。秀姨还带着长河和柳枝帮我们把柴搬作一堆呢。”

乔明瑾边听边点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九岁的明琦已是能当得起家了。

拉着两人到柴堆前看了一下,嗬,这一天,姨甥两个捡得可不少呢!虽然都是小枝细枝的,不过数量却不少。都能有小半车了。

乔明瑾夸了两人几句,就带着三人往山里进了一些,砍一些粗大一些的柴枝……

估摸着够一车之后,乔明瑾看了看天色,太阳还在天边挂着。便从牛车上拿了一个麻袋及一把锄头,找了一些腐叶烂泥,便把它们铲到庥袋里面。

“姐,要这些做什么?味道还不好闻。”

“这些可都是肥料。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在院里埋一些肥料,今天把菜都种上。不然我们没田没地,以后要吃什么。”

三人一听,便帮着抓麻袋的口子,让乔明瑾把烂泥烂叶的都装进去。很快就装了满满一麻袋,三人合力抓了麻袋的三个角就把它抬到牛车上。

又把柴和松毛装上车,便往家走。

到了家柴也不卸了,就放在车上,明早正好拉着这一车送去。

乔明瑾又拿出二十五个铜板递给明珩,吩咐道:“拿上这个去给秀姐,说这是这两天的车钱。再拿五文钱跟她买些菜回来,什么菜都行。不许多要,也不能不给钱,记住了吗?”

“记住了。”明珩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乔明瑾又让明琦去做饭,她自己则在院里起畦,埋烂泥烂叶作肥料,埋了肥料又在上面覆了一层土。院里都被整理过,也没花多长时间。

把地平整好后,她又开始挖坑埋菜籽。

种了一些时间短的绿叶菜,又种了一些易活的冬瓜南瓜,还种了一些需要架藤架的丝瓜黄瓜。

小琬儿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不时帮着递一些东西。乔明瑾看着三岁的女儿,那懂事乖巧的模样,心里不由泛酸,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是女儿如今才三岁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