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五年前,陈姨娘自己出去开了家元丰银楼,给店里的老师傅许以高薪,很多人都觉得,左右都是给同样的东家做事,当然愿意去钱多的地方,大部分就都被挖去了元丰银楼。

安锦如知道她在看自己,但是一直没有理会,马车行驶了两条街,她才忽然开口道:“停车。”

“襄荷,一五一十地说!”安锦如说完也不等叶夫人说话,对襄荷厉声道,“敢有一个字的扯谎,也用不着别人杀你,我第一个打死你!”

“是啊,问她做什么?”叶婷书奇怪地问。

安锦如看着香囊,还是满心的疑惑。

不然别说好不容易得来的证据白搭了,就是自己的面子也没处放。

“我陪着你过去吧。”安锦如起身道,“如今天凉了,我昨个儿看母亲房里的帐幔都太软薄,选几匹喜庆料子叫人赶紧做了换上也是好的。”

安佑德顾不得说话,只来得及冲姜沛阳拱拱手,赶紧跟在安老太爷后面出去。

“母亲,来,我们过来坐下……”安锦如想引她到一旁坐下。

安锦如却已经看出其中玄机,唇角忍不住噙出笑意。

安锦如对褚老爷略有耳闻,知道他是个自命清高的读书人,总是一副视权钱如粪土的劲儿,所以从来无心仕途,结交了不少穷酸书生,一起舞文弄墨,反正有褚家的银子供着他花销,日子过得也算潇洒。

安锦如会意地点点头,这才问念巧道:“可是母亲说了要把姐姐收房?”

今日回事儿的,大多都是因为安二老爷要回府的准备事项,这些徐氏都已经交代过,所以刘氏处理得也还算得心应手。

“老爷。”徐氏闻哭着唤道,“我……”

“妈妈又不是没瞧见,娘这一年多对我是个什么样子,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月,就差把不待见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即便偶尔见个面,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萧钦摸摸下巴,越来了兴趣道:“安姑娘派人去查访大夫,可巧这里头的事儿,我知道。”

安锦如对着镜子拔下簪子,将长打散,通过反光看着她说:“你既然跟习秋脾气相投,以后就多学着点儿,看她是怎么当差的。”

“还是奶哥哥有算计。”安锦如闻十分满意地点头,“那些小叫花子对城里最熟,又不引人注意,果然是个好法子。”

安锦如问:“拿谁批的条子出去的?”

徐氏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道:“我跟你说过什么,全都当耳旁风,几辈子没听过戏?非要这会儿跟着凑热闹?”

姜沛阳赶紧从药箱里取出一颗丸药,捏开安翰宇的嘴,放在他的舌下。

安锦妍虽然伶俐,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吓呆了,双手僵硬地环着弟弟,无助地抬头看向安锦如。

若是因为胎相不稳不能张扬,那只要过了三个月就行了,如今还要再往后拖,还跟二老爷回府扯到一起,陈妈妈伺候了徐氏大半辈子,如今竟也越看不懂她的做法了。

安锦如带着襄荷在垂花门内,见人进来才迎上前两步,笑着说:“叶姑娘许久没来了,今日难得过来,可得多住几日才好。”

安锦如拉着念巧坐下,语重心长地说,“按说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些话不该说,但我拿姐姐当自己人,此时就咱们两个,我就也跟你说句贴心话。”

在众人虚伪地你来我往中,赏月宴渐渐接近尾声,安翰琰、安翰闳年纪太小,坐不住那么久,已经被乳母丫头们带回房去。

杜妈妈眼尖瞧见,见随车的小厮正在搬车凳,并没有看见地上的东西,忙把自己的帕子抽出来攥在左手中,弯腰挤过去,用身子挡住小厮视线丢下自己帕子,捡起褚老太爷掉下的那块,飞快塞进袖中。

“她居然算计我,我……”安锦文气得七窍生烟,挣扎着想要回去。

这药见效倒快,服下后不久便觉喘得轻了。

安翰琰放下笔撅着嘴说:“爹爹先前也说让我从楷书练起,可我不喜欢他们的字,我只觉得祖父写得好看,比练他们的字更好一些。”

“我倒是想给您做女儿,只可惜您跟前已经有大姐姐和二姐姐了,我模样性都不及二位姐姐,可是不敢过来,好歹家里就我自己一个,我娘还能略疼我些。”安锦妍年纪小,说起话来嫩声嫩气,却伶俐异常。

收拾停当,安锦如领着两个人往前面去。

安锦如半信半疑地接过纸条,脸上却挂着恭敬的笑容道:“多谢仙姑,我一定谨记。”

屋里的人大多已经知道素儿投井之事,所以从安锦如进屋,就都没人再说话。

兴安媳妇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忙问:“妈妈,姑娘可起身儿了?”

“子谦那孩子小时候看还不错,如今怎么……”徐氏说着直摇头叹息。

夏青紧跟上来问:“姑娘,那该怎么办才好?”

男子看出她的窘态,开口自我介绍道:“勇毅侯府,萧钦。”

“可知道都放了谁出去?”安锦如细问,不知道念巧会不会被放出去。

安锦文也想上前,不想她刚一靠近,徐氏就又干呕不止。

说罢扶着夏青的手,坚持下地走了几圈,疼出一身薄汗才算作罢。

杜兰的神色略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上前多说什么,应诺着退到一旁。

安锦如穿着家常的夹衣,歪靠在窗边的榻上,见人进来略欠身招呼道:“姐姐今个儿怎么有空来看我,过来坐。”

杜妈妈先是一愣,顺着视线看过去,见有个人影映在地上。

念巧揣度着她的心思,宽慰道:“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安家的富贵长久,虽未成事,可老太爷又怎么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