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谦已经开始砸门,虽说并不在乎与他见面,但安锦如并不想惹人口舌。

素儿虽说年纪小,但却比雪落聪明许多,这些日子安安分分,做事也上手极快,一副本分守礼的模样。

全都安置妥了以后,夏青径直去取熏香盒子,“屋子这么些天没人住,连香气都散光了。”

安锦如顺着安锦如扑来后退两步,卸掉了大部分力道,看着似乎被压着打,其实没什么损伤。

“大姑娘,衣裳做好了,我给您送过来。”念巧进门,身后的小丫头托着衣裳跟着。

“哎,哪里来的小娼妇,闲得无聊不自己去耍,到这儿来寻老娘的晦气!”一个粗使婆子快步过来,指着念巧的鼻子骂道。

安锦如坐在窗边望风,杜妈妈到西厢丫头住的房里一阵翻找,果然找出来些不该有的东西。

杜妈妈听得惊讶,大姑娘以前对这些事都不上心,一提起褚家更是羞得不许人说,如今倒像换了个人似的。

安锦如这才想起,原主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在她看来,退了岂不更好!但是这话却不能乱说。

她脸颊红肿,一道道指痕交叠,狼狈不已却又满脸欣喜。

年幼女孩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安锦文,婆子是安锦文的乳母黄妈。

“啪!”安锦如扬手一记耳光。

“哦?”徐氏眸光一闪,柳眉微挑起问,“元君庙有武僧护院不说,还常有贵人前去烧香拜佛,怎么还有人敢惹事不成?”

安锦如听到这话,心下暗自计较,自己只说是出了乱子,并未说是有人闹事,徐氏又是如何得知是并非其他?

她面儿上不显,笑着说:“这我还真不清楚,我晌午睡不着就带着夏青去听大师讲经了,不妨让念巧姐姐说说。”

念巧无奈上前道:“姑娘准许奴婢上前面上香,等奴婢回去的时候,姑娘已经离开禅室,却正遇到肃昭王妃,萧世子和褚家大爷。”

“肃昭王妃常去元君庙,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徐氏听得眉心一跳,嘴上轻描淡写,“不过,另外两位爷也去庙里,这倒是新鲜得紧。”

“褚家大爷不知因何在寺中饮酒,被肃昭王妃撞了个正着,连萧世子都不敢开口求。”念巧说到这儿也微微一缩脖子。

她深吸口气稳住绪继续道:“褚家大爷被人拎去湖里醒酒,上上下下折腾了几十个来回,然后被王府的人送回褚家,王妃还罚他闭门思过,抄写经书。”

徐氏闻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天儿,在水里折腾一番,别说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家公子,就算是精壮汉子也未必能受得住。

即便是生病、禁足或是抄写经书,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得罪了肃昭王妃,那就等于在太后面前落了脸,弄不好还要牵连家族。

“子谦那孩子小时候看还不错,如今怎么……”徐氏说着直摇头叹息。

屋里顿时没了响动,尽管褚家提了退亲,但此时还没有结果,褚家大爷依旧是安锦如的未婚夫婿,这话谁也不敢接。

徐氏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妥,忙掐住了话头。

安锦如却想,褚子谦又不是傻子,之前那么多人一起上山,最后怎么偏他喝得醉醺醺的出来,只是不知是被谁陷害的罢了。

“今日来人报信,老爷子的车队后日入京,你今个儿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明日家里还好多事务,怕是闲不下来。”徐氏又叮嘱了几句,便放安锦如回去。

回房后安锦如借口累了,早早儿地洗漱歇下。

夏青在屋里守夜,杜妈妈也回房睡了,院子里除了门房和正厅,全都熄了灯。

刚过戌正,院子里闪过一个身影,罩着带帽兜的斗篷,整张脸都被遮挡在阴影中。

她见四下无人,快步来到后面的角门处,给守门的婆子塞了些钱儿,低声道:“金妈妈行个方便,我听说我娘病了,回,定在锁门前回来。”

“还有半个时辰锁门,你脚下快些个。”金婆子收了钱儿,放在手心儿里颠了颠,嘴上却没个好气,“若是回来晚了进不来,可莫要怪我连累我。”

“妈妈放心,我快去快回就是。”素儿又把帽沿儿往下扯扯,出门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她只捡僻静的小路走,躲开了查上夜的人,直走到西边院子里一处僻静的所在。

角落处的亭中已经有人等着,也是斗篷兜帽,看不出模样。

“事办得如何?”亭中之人冷冷地问。

素儿将白天之事捡要紧的说了一遍。

“没用的东西!你就不会偷偷把门打开?反倒助着她出去!”

“你说得这样轻巧,夏青几乎寸步不离地看着,我哪里敢去开门。”素儿本就已经惊了心,听了这话心里不悦,语气也冲起来。

“哼!”来人冷哼一声,丢给她一个纸包,“这回先饶了你,老太爷马上回府,接下来做什么,你心里该有数吧?”

素儿却不住摇头:“大姑娘对我已经起了疑心,我畏缩着装了半日,今日出来已经不妥,你暂时莫要找我了。”

“想想你心里所求的,再来跟我说这话!”来人丢下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素儿在亭子里呆坐半晌,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将地下的纸包捡起来,紧紧攥在手心儿里。

此时才惊觉时辰不早,急忙赶回去。依旧是从出来的角门进去,好在还没落锁,推门进去没瞧见看门的金婆子。

她以为人去小解也没在意,打算悄悄溜回自己住处,不料刚从后院的回廊侧门穿出去,眼前猛然一亮,晃得人睁不开眼。

“你这蹄子,大半夜的不睡觉作什么死!”杜妈妈一声断喝。

素儿下意识地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安锦如坐在廊下门口的圈椅上,夏青站在她身边,两侧回廊上站着院子里的婆子丫头,手里都举着灯烛,金婆子正跪在院中。

素儿知道大事不好,回身想跑,小门却砰地关上,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杜妈妈一把掀开她的兜帽,揪着她的头拖到安锦如面前,推搡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