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儿就更加惊讶了,目光闪了闪,他不想说太多话,就将之前写给许氏看的事情经过的纸拿了递给季大人。

扶风是一脸难过,“大少爷在太太的卧房里。”

看到衡哥儿一脸血,皇帝和赵致礼都非常震惊。

还是小皇帝最先走过去,弯下腰看,“你这是在干什么?”

衡哥儿脸上神色一点也没有变化,道,“我本来也不是为了逗趣而进宫来的。”

衡哥儿课上用水压饿,水喝得多,此时也想去净房,一想,便和小皇帝万忠告了个罪,也要去净房。

许氏对这些都是极细心的,什么都能够想到。

衡哥儿本是精神恹恹,已经闭上了眼睛,此时也不得不把眼睛睁开了,没好气地看向许七郎,“七郎,跳上车来做什么?”

小皇帝轻叹了一声,对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道,“柳升儿,让拿个暖手炉来给季卿用。”

衡哥儿没想到小皇帝有这么狠的时候,朝他看过去,只见小皇帝沉着脸的确是威势感十足,他不得不也跪到抱琴旁边去了,“皇上息怒,饶了抱琴吧。”

宋太傅对此都提起兴趣来了,觉得季衡年纪虽小,言论却让人意外,“为何?”

赵致礼挑了眉,同样瞪回徐轩去,“宋太傅现在又没在,你这越俎代庖是什么意思。皇上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意见很多。”

赵致礼这次没有再纠正他叫自己赵公子,只是挑了一下眉,没说话。

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许氏一口气差点闷在胸口出不出来,咬牙切齿了一阵,才怒道,“季华云,他真是……真是……”

回到季府,衡哥儿直接跟着季大人去了书房,季大人关上了书房门才去书桌后坐下,又让衡哥儿坐在了椅子上,他才说道,“当年易贵人为先皇陪葬,太后的意思,是不让易贵人葬入皇陵,也没给追封谥号,是平国公起头,我也跟着上了书,毕竟易贵人是皇上的生母,又是给先皇陪葬,怎么能够寒酸下葬。最后太后也不得不同意了,追封易贵人做了贵妃。又过了两年,有一次,也是宫宴上,我在园子边上走走,偶遇了皇上,没想到他居然记得我上书的事情,还说感谢我,那时候皇上才九岁。哎……”

他腿短走得慢,季大人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让他一直走在自己的身边。

许氏也不是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问马车夫,不过是想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端午节,帝师还是没有定,入了七月了,朝中的嘴仗才打得差不多了,决定再为皇帝安排经筵讲官,而且还安排了三个,首辅李阁老不用说,是名正言顺,不过想来他到时候也只是占个虚名,恐怕没有太多时间给小皇帝讲学;然后汤广延大人在皇帝的挽留下,继续留了下来做侍讲;还有就是当朝大儒宋伯斋被起复做帝师。

除了祭祖和吃八宝粥,衡哥儿有参与,其他的事情,都是家里女眷做的。

衡哥儿对她行了个礼,她愣了好一愣才回了礼,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惊叹,对于当年太太许氏生了儿子,大老爷却和许氏闹了矛盾,并且让许氏回了扬州的事情,她们至今是不知其中缘由的,现在看到衡哥儿长这么大这么好,哪里能不惊叹呢。

许七郎在衡哥儿面前,总觉得反而自己是弟弟,衡哥儿是哥哥,有点不服气,但是想到之前衡哥儿和他冷战,就只好忍了,说道,“本来就是,他在我们面前卖弄学识,好像谁是乡巴佬不懂那些一样,还拿次墨来充好墨,真是过分。”

衡哥儿道,“是母亲您太好,其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也不需我去想什么。”

作为男人,可以建功立业有自己的人生价值就不用说了,到时候娶了妻子,妻子嫁给了他,从此只能依附于他生活,想来也不会将他身体上的缺陷说出去,而他也会对这个女人好,两人扶持过这一辈子。

许大舅也点头,“这个的确是一件大事。衡哥儿懂事稳重,三岁看到老,当年他三岁已经是秀外慧中,说话做事井井有条,将来成就定然不小。他要是上了京,妹夫一看到他,不消我们说什么话,他就决计不会把衡哥儿往外推。这个嫡长子,是不会错的。”

两人因为马闹了个不爽快,回去时许七郎兴致就不是很高,说衡哥儿,“你这样和我生分是为什么,在你家,想和你睡一起也不行,送你马也不行,你到底当我是兄弟吗?”

许氏的无微不至,让衡哥儿很是感动,“母亲,我不冷。”

许七郎不以为然,“哪里就摔得着。”

许氏已经一把拽住了他,搂到怀里,很是心疼,“总是这么多礼节,就咱们娘俩儿,哪里在乎那么多,你跟着朱先生读书,倒是都学了些死规矩。”

季大人虽然已经是三个女孩儿的父亲了,但他一个大男人,不关心内宅之事,连孩子也不会抱。

小皇帝则是吃了太后宫里给做的万寿面,然后也就回到自己的寝宫休息了。

休息养伤了十来天,衡哥儿面颊上的伤已经结痂,只是痂还没有落尽,平常依然是觉得很痒,要控制着不能去抓挠,在养病这十来天里,他也低烧过两三次,但因为有好大夫,倒是没出什么事。

到万寿节这三天,许七郎也不用上课了,他,还有衡哥儿,还有府里同样放假不上课的几个姑娘,都在衡哥儿的书房外间里坐着玩。

许七郎和三姐儿两人玩双陆,衡哥儿坐在许七郎身边看着,四姐儿和五姐儿就坐在三姐儿旁边看,两个人玩,其他几个人都跟着做参谋,也跟着着急。

衡哥儿倒是观棋不语的,四姐儿则是不断给三姐儿出主意,五姐儿是家里女儿里最漂亮的,她的母亲又怀上孕了,她是个喜欢害羞的性子,在她母亲又有孕后,她和三姐儿四姐儿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故而和她们的关系也好很多,最近倒是一直和她们在一起玩。

衡哥儿看了一阵,就叫荔枝和桂圆去端点点心来吃,将茶换一壶热茶。

跟着衡哥儿的大丫鬟扶风,因为年纪不小了,已经被许氏安排了人家要嫁人,以后他身边服侍的就是荔枝和桂圆,荔枝是南方人,皮肤略微有点黑,但是圆脸很讨人喜欢,心又很细,比起漂亮得多的桂圆,衡哥儿倒更喜欢她多些。

荔枝去端吃的来,衡哥儿略微有点昏昏欲睡,这时候刚出去的桂圆跑进来在衡哥儿跟前小声说,“大少爷,前院来了个小客人,说是您的同窗好友,来拜访您。”

衡哥儿愣了一下,心想他的同窗好友,会是谁?

心里觉得也许是赵家世子赵致礼,嘴里说,“父亲母亲呢?”

桂圆道,“奴婢不知道老爷,太太出门了还没有回来。”

衡哥儿想起来许氏的确说是要出门去拜访,还交代他连正房大堂都不能去,怕大堂里有人进进出出带起的风。

衡哥儿只好对桂圆说,“没有怠慢贵客吧。”

桂圆说,“没有,好好地让在前面厅里招待着。”

衡哥儿想会被请到前面厅里招待着,想来是穿着打扮就看得出来不俗,当然,也会是气质上盛气凌人,让家里这一众见惯贵客的人也不敢怠慢。

衡哥儿便又问,“剪雪姐姐和母亲一起出门的吗?”

桂圆说,“没,在府里呢。”

衡哥儿便笑了一下,“去叫剪雪姐姐,你和她去迎了客人进来吧,就给客人告一下罪,说我脸上的伤还没大好,不能出门吹风,才没出门亲自迎接。”

桂圆应了,才又出去了。

许七郎已经停了手里的棋,看向衡哥儿,“是谁?”

衡哥儿说,“你们转到里间去玩吧,应该是赵家世子。”

三姐儿已经十二三岁了,是要避男客的年龄了,所以她就赶紧放了手里的棋,准备避进里间里去。

四姐儿和五姐儿也起身进里间去。

许七郎说,“我又不用避开,我就看看那个赵世子是什么样的,你在宫里,他没欺负过你吧。”

衡哥儿一笑,“你当我是什么,谁都欺负我。”

许七郎道,“我就是担心。要是他欺负了你,我……”

衡哥儿赶紧打断了他,“你怎么着,你可不要乱来。他在宫里时很照顾我。你不要想着我在外面,总在受欺负。”

许七郎将双陆棋盘给抱进里间去了,就又出来在外间陪着衡哥儿坐着。

很快,剪雪就带着客人进来了。

衡哥儿已经站起身来,当看到打起门帘进屋来的客人时,即使是一向沉稳的他也怔住了,然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