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跪在地上手抖了一下,一直没敢抬头,战战兢兢地说道,“皇上恕罪,是……是奴才自己笨手笨脚……”

季衡也笑了一下,又看了宋太傅一眼,见宋太傅没有表示,才又说道,“皇上,因为徐公子和赵公子已经将意思解释了,我和他们的理解差不多,但是他们却没有讲‘用之则行,舍之则藏。’那我就说说我对这一句的理解好了。”

小太监柳升儿,看着也才十一二岁的样子,样子倒是清秀可爱的,一双眼睛也很伶俐,他应了赵致礼之后,却又看向小皇帝,小皇帝说,“表哥叫你去磨墨,你这奴才,磨蹭什么。”

除了靠东边的窗户的书案上没有东西,另外两个书案上已经放有文房四宝和书本,想来是赵致礼和徐家的世子已经来做伴读了几天了,就只是他是今日里来。

季大人坐上了主位,许氏和衡哥儿才去坐下了,季大人打量了衡哥儿的穿着,衡哥儿一身藕荷色的衣裳,领口上的风毛衬着他玉白的一张脸蛋,倒是白净清秀得厉害,对于衡哥儿长得好,季大人心里是很满意的,要不是他长得好,当时也不好建议让他入宫去做伴读。

许氏带着衡哥儿进了正房,又一直往里面走,一直走到了里间,又对在外面的丫鬟道,“把门关上,你们出去。要是有人来,就在偏厅招待,不要让进正房来。”

季大人知道自己儿子聪明,只是没想到他对这些看得这么清楚,他沉吟了片刻后才说,“回去之后再谈。”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养神。

大雍的政治中心——永安宫。

其实这种事在京城这地界十分平常,谁都不会陌生,京城里达官显贵很多,仗势使用特权行方便的一定不会少。

自从皇五子做了皇帝,便安排了一个经筵讲官为他启蒙,这个经筵讲官倒也不能说不好,因为只是给小皇帝做启蒙,便没起什么作用,而且他也于年前提出自己才疏学浅,希望有才学更高的人为帝师。

京城里已经下过好几场雪了,腊八的时候,许氏带着姨娘们亲自下厨熬了腊八粥,先是祭了祖,祭祖时,季大人直接将衡哥儿带在了身边,对祖先说家里有了承嗣长子,算是明确承认了衡哥儿的身份。

船行了十几二十天才到了通州码头,衡哥儿虽然不晕船,但是在船上也不爱动,白天就翻看一下书,和七郎一起玩,晚上就早早睡觉。

伙计讪讪的,赶紧去办了。

“算不得什么,又没有挑灯夜读,更不是囊萤映雪,头悬梁锥刺股。”衡哥儿笑了笑,又说,“父亲让我们上京去,是不是要收拾很多东西,要回家去了吗?”

要是嫁人,哪个男人想娶一个成天吃药又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

许大舅说,“月前,给妹夫去的信,回信近来也该到了。”

衡哥儿就说,“都是母马,到时候大舅应该会让配种的吧,我就不要了。”

衡哥儿是个十分安静的人,第二日一大早写完字又给许氏请安,然后才吃早饭,这时候许七郎才起来,给许氏请了安后坐在餐桌边,慢吞吞吃了早餐。

这几株樱桃树,在园子修好时就种下,这也有十几年了,枝桠并不十分粗壮,但也能承受一个小孩子的重量。

衡哥儿轻声道,“来给母亲请安,现下可进去得。”

他刚从衙门回来,就得知夫人生的是儿子,一向沉默严苛,不苟言笑的他,也高兴得满面春风,去了正房看孩子。

就要脱掉斗篷去跑步去,小皇帝这时候对林仪说,“林师傅,他身子不是很强健,这天冷风寒……”

林仪却对小皇帝一躬身,“皇上,只是跑步没事。”

小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衡哥儿对小皇帝一笑,将斗篷脱下来给一边的小太监拿着,刚送来的暖手炉自然是没法享用了。

衡哥儿小小的身子,似乎都能风里被风吹走,好他去跑步之后,跑得还算稳当。

小皇帝看了他几眼,这时候又叫了另一个小太监去跟着衡哥儿,怕他出什么事。

林仪没想到小皇帝对衡哥儿这么乎,不由多看了衡哥儿跑步的背影一眼。

然后才开始给另外三个学生讲课,先是让三跟着他打了一套热身的拳,然后再让他们去练习拉弓射箭,每要射完箭壶里的箭,而且必须要射到靶子上才算,三射箭,他就旁边给他们每个指导姿势。

衡哥儿上辈子这辈子都是弱质书生,所以这样大冷天吹着风的天气,让他跑步,实是很遭罪,他自己不可能喜欢。

好他绝对不是会让瞧不起的,所以很努力地跑着,看到另外三跟着林师傅打拳,心里也有点羡慕,不过很快他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自然没有精力去注意别打拳了。

林仪没让衡哥儿一直跑步,一会儿之后,就让去把他叫了回来,衡哥儿跑得眼前发黑,出了一身汗,面颊绯红地走回林师傅身边。

林仪看他身板实是小,就让去拿了一把小弓来,教他射箭。

衡哥儿手上倒没像林仪想的那样没力,毕竟他每日里磨墨写字,也是有些巧劲的。

所以拉小弓,也还算有模有样,只是准度不行。

时间很快就过了,冬日里天色暗得早,林仪说大家可以离开时,另外三已经都射完了箭壶里的箭,箭术最好的是赵致礼,其次是徐轩,然后是小皇帝,根据他们的年龄来判断力量,有这个结果倒是很合情理。

不过,这时候衡哥儿箭壶里还有箭没有射完,衡哥儿本意是要射完了才走的,但林仪却说,“季衡,好了,是第一次射箭,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要是再逞强下去,明日的手臂恐怕会抬不起来。”

衡哥儿一想,事情的确是过犹不及,便将弓放下了,又对林仪行了个礼。

从演武场回勤政殿偏殿,然后从这里出宫,路上,几个都比较累,也没怎么说话,要到勤政殿偏殿了,赵致礼突然说道,“林师傅是以马上箭术和双剑闻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教们马上箭术和双剑。”

徐轩和他一向是不对盘的,就说,“还没学会爬就想要跑了。”

赵致礼很不服气,“是还没有学会爬吧。”

徐轩沉了脸,“又有多好。”

小皇帝看两又要吵起来,就赶紧道,“不要吵了。林师傅觉得可以教的时候,自然不会藏私。”

两只好停下了嘴仗,不理睬对方了。

这时候,小皇帝又看向衡哥儿,“季卿,还好吧。”

衡哥儿觉得很累,脚都要抬不动了,但是也只能说,“嗯,挺好。”

小皇帝说,“朕记得朕第一次去,也是先跑步,然后练箭,后来就觉得非常累,全身酸痛,朕看这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回去了,记得用热水好好泡澡,这样会好很多。”

衡哥儿赶紧道,“多谢皇上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