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菊就将在花园里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给孟夫人听,孟夫人一阵深思,这个晚秋转变得太快,又是在许若水死了的这个节骨眼上,不得不让她谨慎一些,虽要用人,用的也要自己人才行。

许若水离开时便留了个心眼,一是孟天启的眼神,再则就是她知道孟夫人还疑神疑鬼,所以还未到花园的时候,便已经发觉身后有人跟了自己。

“孩儿给娘请安。”孟天启清朗的声音响彻花厅。

“爹爹,你好久不曾陪孩儿玩了,”孟天博拉着孟老爷要出去玩,孟老爷乐呵呵地,捋了捋那一撮胡须,任着孟天博拉着他出去了。

一夜睡睡醒醒,许若水早早地醒了过来,梳洗一番之后穿上了红罗开襟裳,没有惊艳,没有貌美,有的只是讽刺。

晚秋,这就是你作为大少的所过的日子吗?许若水扶额叹气,这新送来的衣裳的确已经算是顶顶好的了。

“不要,不要……”许若水捂住耳朵,想要隔绝那些声音,一双温暖的水覆在了她的双脸上,“娘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有劳了,”许若水笑着应道,起身说道,“那便回吧,省得让娘久等了。”她这一起来,紫嫣也得起来了,宝菊将这些都收到在了眼底,便不陪着许若水一同去了正屋,她还要赶着去给孟夫人回话呢。

主子和丫鬟睡一个屋也是常事,只是不知道孟天博会拿这个和她说。

孟天博见了许若水,便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娘子,你陪我吧。”他的双手和袖口都是湿漉漉地,不知道在玩什么东西。

“儿媳打从在阎王殿走了一遭才醒悟过来,这个世界只有娘才是对儿媳最好的,是您让儿媳有了饱饭吃有了暖榻睡,儿媳一死也不得已报答您的大恩,”许若水走到孟夫人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握拳状,给孟夫人捶腿,“今个儿紫嫣姑娘居然让大少爷自己玩,您是晓得爹对他的疼爱的,若是自己玩儿的话有个差池,爹定会怪罪下来的,儿媳也是为了避免有下次,所以才会让她去罚跪,免得别人说娘给了儿媳的人连主子都不伺候,娘是一家之主,这种话怎能有呢。”

“那大少……”一出口许若水自知口误,便立马改口道,“我是怎么嫁进来的?”

听这口气,孟天博在胡婆子心目中的地位非常地重,许若水见她这般护住,心中有些许敬佩,见这凝香堂,名字虽雅,可装饰家居无一不同下人房差不多,雷同于自己之前生病时住的小院。

一个傻子都懂得如何对自己的妻子好,相较于孟天齐的薄情,许若水心中一阵温暖,孟天齐,你若是有半分情意,我死也瞑目了。

一声不吭地孟天博却以极快地速度踢倒了紫嫣,“娘子让你跪,你就跪,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毫无防备地紫嫣整个人四脚朝天。

一场死亡换来了真相,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爹娘,为何当初你好心为之的一件事情却给女儿换来了灭顶之宅。

“爹,儿媳是若水啊。”许若水说道。

没有人留意这一瞬间的变化,那尸体旁边只有一个丫鬟披麻戴孝,那便是凝香堂的紫嫣,胡婆子去照顾孟天博,而这守孝之事自然轮到了她身上了。

烟儿收了红油纸伞,找了个灰布一套,镇定地出了外院,犹豫地从腰间掏出两个铜板,狠了狠心后,便换来一位名叫顺子的小厮,“将这个送去二少娘家,往门口一放变成,这点银子就给你了。”

烧得面目全非的小屋正冒着呛人的烟气儿,只有寥寥两三个小厮和丫鬟在整理。

孟夫人想至如此,惊骇地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走,对门外的两个奴仆说道,“你们今晚先守在这里,大少的丧事我问过老爷再做定夺。”

孟天启苦恼着呢,连纳妾都提不起兴趣,“儿子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纳妾啊,那许若水现在还堵着儿子的心呢。”

王梦娇屈膝送他离开,朝床榻的方向“呸”了一声,“许若水,你也想不到自己有今天吧,快去和你爹娘团聚吧,他们见了你一定会很开心的,你要好好谢谢我们让你们这么早就相聚了。”王梦娇张狂地扬长而去,夜很静,许若水纵然是一缕魂魄也如置身在冰窖一般。

“为什么?哈哈哈……”王梦娇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等你死了我再告诉你吧,你喝了我下的软筋散,别妄图反抗。”

就这几个字,许若水已经了然,这第一步跨得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