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公羊代主谢过郎君援手之恩。”他说完,微笑冲嬴政看了一眼,礼数无懈可击,不过却带着一丝隐隐的防备,并且他的防备并不介意让嬴政看见,显然是对他怀有警惕,也有暗藏警告之意。蒙氏兄弟所发生之事实在是太过巧合,令此人心里暗自怀疑,更是觉得嬴政来历不明,以蒙氏之势,至今还没查出他究竟是何人,像是凭空冒出一般,蒙氏兄弟的马早不发疯晚不发疯,偏巧叫他赶上,实在是令人心内不安。

蒙恬愣了一下,回头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果真自上了马车之后就没再听他说过话,原本以为他不过是腼腆,这会儿听嬴政一说,才反应过来他不喊疼但是也没说话,有可能是受了伤,只是不开口而已。他这弟弟一向身子骨弱,比不得他常年修习武术,刚刚摔下马车,倒是可能真的伤到了。这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之色,不过犹豫了一下,却是摇了下头:“此药闻着就比蒙氏府中所有的伤药味道浓郁许多,珍贵一些,无功不得受禄,更何况舍弟毅已受兄长大恩,哪里还敢贪心这些伤药,不过是些许小伤,回府中再自行收拾就是。”

他这话一说出口,更显态度坦然大度,不止那名叫恬的少年脸色激动,连那一向安静的小童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隐隐透露出感激不已之色。嬴政微微笑了笑,从黄盈怀中包裹里取出几个小瓶儿,辨认了上头的字后,才将一个写着外敷散的玉色小瓶取了出来,将上头那木塞子取开,一股药香味儿迅速在车厢里蔓延开来,那名叫恬的少年闻了一口,接着眼睛一亮:

一想到这儿,嬴政干脆一做二不休,眼角赤红,强忍着手腕的剧烈疼痛,嘴里狠狠大喝了一声:“去死!”双手朝马推了过去!

“盈儿自然是相信政哥哥的!”黄盈一听他这话,连忙擦掉了眼泪,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有何事?”嬴政看这丫头目光复杂,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是又不好意思开口般。虽然两人相处不过一两日功夫,认真算起嬴政清醒的时间不过半日而已,可是嬴政对这小娘子的单纯,有话就会说出口,就像那日她说要为邛胥报仇,却没想过自己有可能祸从口出一样。不是这样一个藏不住话的小娘子,这会儿却像是欲言又止,他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有事就直说,你昨日照顾了我,也算是于我有恩,我不会杀你,只要待我回去,必定也放你离开。”,不敢冒险放人,就怕黄盈到时说出自己所在地,惹来邛胥同伙追杀。虽然前两日她没有出卖自己,但难保她年纪小,有可能被人套出话来,所以自己回之后再派人送她离开是最妥当的做法。至于她的父亲可能与邛胥勾结一事,看在她间接从邛胥手上救了自己命,昨日又照顾了自己一天的份儿上,往后只要不再与赢傒有瓜葛,他也就既往不咎了!

“还不走?”明明是他自己先说要来的,结果到了之后又不过去,她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父亲发现邛胥叔叔的尸体和知道自己被坏人抢走没有,已经好大半天了,却是没人来救她,黄盈越想,越是有些委屈,却是之前看过赢政凶大发要杀自己的样子,尤其是邛胥的尸体她看过,这会儿也不敢和他闹,只能低垂着头,轻轻抹着眼泪珠子,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倒也十分可怜。

平静的看她吐了一阵,赢政又将剑尖抵在了她额头上,冷静道:“这儿是什么地方,这个死掉的人是不是叫邛胥?”他说完,手上微微用力,听那小娘子又杀猪似的尖叫,颇有些不耐烦,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狠戾道:“再叫一声,马上让你下场同此人一样,正好黄泉路上一块儿做伴!”

他身上带了一个大包裹,估计此人也知道劫持自己之后咸阳守备又森严,随时有着想要逃走的准备,因此那包裹里倒是林林总总带了不少东西,金银财物倒在其次,只有两块金饼,关键是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瓶子与婴儿拳头大的锦盒,打开一看里头装了丹药,赢政闻了闻,一阵沁人心脾的药香味儿,倒觉得口的闷疼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那长剑碰及手腕时,赢政腕部虽然有青铜块的抵挡,不过仍旧是疼入骨髓,他一看中年人愣住,当下机不可失,强忍住手腕的疼痛,另一手抓了唯一剩余的铜块,一下子朝中年人面门扑了过去,狠狠将这支铜块往他眼睛处砸了下去!

“不是?小儿不过是一不受宠质子,那紫参何等珍贵……”说到这儿,那中年人像是觉察出自己说漏嘴了一般,连忙闭口

“咳咳,咳……”那人又咳了半晌,像是连肺也险些咳了出来般,好半晌之后才抬起头,苍白的面颊上泛起病态的红潮,看了赢政一眼,斯条慢理的拿了帕子擦嘴,一边疑惑道:

赵姬也只是容貌好看,内里实在无一物,吕不韦原本盼着赵姬母子归国能给他减轻些负担,谁知这女人竟然如此无脑!

至于楚姬的帮助与利用,赢政倒是没放在心上,没有利益,谁愿意平白无故帮你?有时候利用也是一种手段,再者,一个人能有让人利用的资格,也证明这个人还有用,更何况在他心里,也同样有利用楚姬意思,大家都不是什么善茬也同样没安什么好心,谁又有资格责怪别人心怀不诡?

韩路脸色当下铁青,嘴唇紧抿,眼睛盯着赢政看,他身边的随从也都面色不善,不过碍于赢政身份,当下还没人发难,赢政却不管这些,眉头皱了皱,又将青铜剑抽了出来,‘刷刷’几刀在那已经不在动弹的汉子脸上割了两下,将他满脸的络腮胡给刮了下来,才‘铿’的一声将长剑推回鞘内,冷色道:“此人心怀不诡混入队伍想行刺本公子,被本公子识破,如今已经伏诛!”

韩路脸上微微僵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转头看了那被聂元制住,满脸涨红的汉子,犹豫了一下没有动弹,只是表情有些不好看了起来,这一切神情落进早已经盯着他看的赢政眼里,眉宇间就透过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