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的四少爷如果肯配合的话,相信甄小姐的生命还是无虞的。”

“也别这么急,我们可以慢慢走。”

这句话讲得太玲珑八窍,我一时没能领悟,直到他喊着自己犯困又躺倒沉沉睡去后,我才猛地反应过来,这句话是拐着弯儿地骂我笨!

“他们认识的很莫名其妙,”他低低笑开,脸上是我阔别已久的温暖笑意,“如果真要说上点什么,或者应该算是英雄救美。”

“老太婆!你好好说话是会老十岁吗?!”

这个认知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像是一个可怕的装着炸弹的盒子,只要轻轻一打开,就会将我的全部嬉皮笑脸通通吞没,独独留下难以掩饰的这份恐惧和害怕。曲禾可能要死了……

“你始终还在芥蒂,当初,我是一时糊涂……”

拎过外套穿好,无声地低叹了声“靠”,准备去吹吹海风,梳理一下这些天来的『乱』麻思绪。

宗旨:面对情侣就想拆,看见墙脚就想挖!

因为知道一旦放弃了对傅天辰的纠缠,我会回到那段时间的颓败和消沉,知道我如果失去了一个坚守的梦,我,甄小竹,这个被人抛弃,又从『乱』葬岗爬出来的倔强姑娘,会就此成为一个活死人么?!

“甄小姐你……”他缓了缓语气,突然上前一步拽过我的手臂,略带了几分恳求意味,抛出的却是我真的无法再拒绝的理由,“这一次是婆罗门的委托,您不能不遵从!”

“曲禾是我的家教,我得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突然觉得无比得累,我这样跟着他,赖着他,到头来只了解了他的不喜欢,却从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老实说,这个建议简直是太合我意了,毕竟我是真的不想去南洋,那里的那个人绝对是我的克星!

“小竹,和妈妈回家吧,以后,妈妈会好好补偿你……”

“曲禾,我没有利用价值的。”至少,没办法配合他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这是……海上巡逻卫!

正想着要不要挣扎跳下去,“嘭——”一声枪响让这些人也立刻停了下来!

很多时候,事情总是在你认为最坏的时候会出现一丝转机,我自认不是可以荣辱不惊的人,所以意识到傅天辰从昨天到现在已经和我说了超过三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真心笑了。

我有些头疼地看了看身边围着的三个男人,一个是怯生生地发抖,一个懒洋洋地眯眼,一个是冷煞煞地皱眉,无声吐了口气,定了定神:

“大小姐向来很少干体力活。”

“又是家教,甄小竹,你真是……饥不择食。”

曲禾半挑着眉松开手,大掌在我后背一撑,自己和我一起坐了起来,压低嗓音有些好笑地问:

“咳咳,知道了……下次一定叫你做好准备……”

我怒了,朝他挥了挥拳头,牙缝里『逼』出一句:

“这里是在上演『逼』良为娼么?”曲禾懒洋洋地出现在墙头,晨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终于洒落一地,将他整个人都罩住,一瞬间,我竟恍惚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陈曦严肃而低缓的嗓音突然响起,打断我一时入『迷』的思绪。

正义愤填膺着,手机在睡衣口袋里震动,我没好气地接起:

“你丫怎么不早说!”

四周竟然就这样都跟着安静了下来,果然啊,曲禾这个人,往往就有让场面一瞬平和下来的能力,所以我才会第一时间地想到他,而不是联系甄家堡的任何人。

【求留爪印~!!】

我微微冷笑,毫不客气地戳破他的幻想:

曲禾搂住我,温柔地说:

“补偿什么?你……”他不耐烦地转头看着那个女生,“把合约拿来,我签!”

一时拿不定主意,我转头看向曲禾,却见他微敛着双眸靠在椅子上,半垂着头,墨黑的发丝轻掩住眉梢,衬着五官愈发致温润。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的折,化作空气中道道浅浅的光束,将他整个人都笼在一方光亮的天地。

“甄小竹,”曲禾在我玩了两盘连连看后,不经意地出声说,“你一定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善待他人,造福自己。”

“大小姐的幸福就是我们毕生的使命!”

“你居然还结巴!你!我们玩完了!”掀桌声砸碗声以及老板的劝架声,此起彼伏。

“所以,你一定在该幼稚的时候没有好好幼稚过。”他说得意味深长,我眯眼看去,正迎上他复杂的眸光,心间一颤,移开视线,站起身,将手上的竹签丢进身后的喷泉池,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它在清澈的水中浮浮沉沉,一如我并不想去回忆的一些东西。

【求留爪印~!!】

当时我就在纳闷,我和她是哪门子的交情还能轮到叙旧这份上呢?但是看她这么辛苦地保持着无害的模样也挺累的,所以善心大发地点头同意,朝傅天辰挥挥手:

“总裁,我也想和柯小姐讨教一些问题。”

茶餐厅是近些年才在轩城兴盛起来的,我默默地感叹着老爹治理下的益城永远是以吃为最高生活准则,不觉有些挑剔起这个城市的伙食来。

柯蓝也本来就不是来吃饭的,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时,她只是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到一边等着。

我偏头看她,没打算浪费时间,靠在椅背上直入主题:

“柯蓝,有话直说。”

一说完突然想起她之前的委托,我摊摊手,率先表示爱莫能助:

“如果是为了你小妈的事情的话,我想说,可能不能接你的委托了,因为,目前没有杀人的想法。”

她也并不生气,只是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点着玻璃细细地描着圈,说的却是另一个话题。

“她吧。”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反问:

“她是谁?”随即想起一个人来,忍不住冷笑着斜睨她一眼,“今年她已经犯了不少次规了,距离我们真正该见面的日子,还有二十多天,虽然我恨不得那天从日历上消失。”

四月二十日,我的生日,也是我被抛弃日。

讽刺的是,我以为能因为一次重生而逃过这个日子,老爹却也正好是在这一天将我带回甄家堡,为表纪念,这一天永久地成了我的生日。

十二岁那年,女人哭着抱住我,眼泪鼻涕满脸,模样狼狈得完全让人想不到她会是国内最知名的检察官。

“小竹,妈妈终于找到你了,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我是怎么回答的呢?

无声地将视线凝在掌心的纹路上,我想起自己当时只是笑弯了眉眼问:

“这位大妈,你是不是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