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街上,姜府的下人们呼啦啦的都跑回了府里,生怕自家老爷怪罪。姜田也没管他们,只是尽量和气的跟赵直说到:“你一会还是帮着赵老板打烊,然后明天一早来找我!”

“先生、先生!”一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张环又急吼吼的跑了过来:“听说您要将石印法申请专利,不知今后若是印书,您索价几何?”

到了下课时间,姜田反到是来了jing神:“你们先别着急走,可有人想出了新的印刷术是什么样子?”

吴远倒是想到了姜田会有此一问,于是站起身答道:“先生有所不知,环儿刚刚来京不久,以前确实没有在御教院读书,不过暑假过后,他已经通过了入学考试,论成绩被分在了您的辖下。”

“这个……”宋懿又为难了:“只怕工作太多,一时难以完成。”

他不提田虚海可着急了,虽然不知道脱籍的事情是真是假,但是只要心月还是他府中的下人,这危险度就提高了几倍,尤其那个女人还是个迷恋科学的怪才,这俩人要是朝夕相处ri久生情,还有他姓田的什么事?

宋懿正sè的回答:“公私不可混淆,昨ri学生前来恭贺先生,今ri则是询问何时可以走马上任。”

姜田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大多都站在这里,唯独缺少了玲珑、夕芸与赵直,不知道这仨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们吃过晚饭了吗?如果还没吃饭,那咱们就先吃饱了再说。”

姜田说的是口干舌燥,总算是让这个过早穿越的前辈知道了为什么改革商税才是重中之重,现如今的中华朝,虽然没有旧时空满清执政时的那种推倒重来。但是人口毕竟也锐减到只有一亿多一点,现在各种天灾不断,你就是将土地重新再分配了,那些没有余粮没有家底的农民还是要走上逃荒的老路,帮助他们维持生产所需的投入比救灾还高,与其这样还不如让那些地主攥着土地成为包袱,正好将多余的人口投入到工业升级的事情上来,大力扶植工商业发展,使得中国的工业品不仅拥有质量上和不可替代xing的优势,同时还能保证极高的产量,让那些还不懂什么叫贸易战的白人们将中国产品倾销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并且最终确立以中国体系为标准的全球新秩序!当然这个过程会相当的漫长,且有着各种各样不可预测的风险,保守的估计一百年后会有所小成。但是凭着人口以及土地面积的优势,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只要没有进行工业革命,就不可能成为咱们的对手。再说就算要发动工业革命,也是咱们占着先机,如果大量产业工人下岗了,还可以将他们引导到向世界殖民的路线上去,北边的西伯利亚,另一个半球的美洲,还有穿越者垂涎三尺的澳洲等等,也不用担心所谓的国际法,谁的拳头律就由谁制定。而且在医疗条件不够发达的时候,中国人不可能增长到十三亿这个数字。

“这才是吃饭!”张皇帝只好站出来给这个老乡打圆场:“朕请你们吃早餐,就好像不管饱一样,还是我这师弟痛快。”

随着队伍站定,姜田远远地看了一眼奉天殿,这就是上朝的地方,可是那里边乘不下那么多的官员,所以很多不入流的小官都只能站在殿外受罪,好在此时是秋天,早上虽然有点微寒却不至于冻人,否则站在外边的这些人可就受罪了。至于殿中说了什么议了什么,守在门口的或许还能略微听到几个字,处在姜田这位置的就绝对听不着任何声音,反正这个级别的官员也就是来凑人头的,国家大事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sè狼还在那喋喋不休,也不管姜田是不是满脸的黑线,在他眼中称赞一个男人能力强悍算是很高的赞赏,可你也得分时候分地点吧?结果整个一上午姜田都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见人,因为他走到哪都感觉有人在指指点点。

宋懿自然也清楚这里边的是是非非,他能被sè狼拽来陪绑就是也想和稀泥,于是扬起手中的一个铜皮的圆筒得意的说到:“姜先生的镜子今ri全都研制完成,算起来今夜月儿还算明亮,于是就来这里饮酒看月宫了。”

“失礼、失礼,不知先生驾到,学生未能远迎。”

“于是你就在民间惹祸来引起我的注意吗?”

赵老板看见他们之后,微微的拱手平静的说到:“三位公子来的不巧,姜公子今早离开了,至今尚未回归。”

玲珑抬起眼皮扫视了一下龙椅上的人,然后又马上收回视线:“回陛下,教奴婢曲子的人向我保证,万岁听了定会龙颜大悦。”

皇帝颌首微笑:“好好好,我儿果然是慈孝之人,你舅舅虽说是前朝顺帝,但好歹也和咱们有着姻亲,说不准今后还会成为亲家,是要让那些小人们收敛一下。”

就在刘宝铠意@yin@着如何整治这老头的时候,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的跑过来:“各位大人,陛下要召见诸位进偏殿叙旧,还请大人们随我来……”

夕芸吓得差点要站起来,不过看见姜田朝她摆手示意冷静之后,她小心的看看周围,确认没人偷听之后才问:“哥哥要走了?”

宋懿觉得姜田很反常,不过他没有多想,这边还差几百两银子没兑现呢,再说皇后的寿诞将至,自己还要忙活关于献礼的各种事情,别看他忙里忙外的,其实在科学院的人员名单里并没有宋懿这个人,他完全就相当于宋应星的一个私人助手,当然以他的能力将来也一定会接替自己爷爷的衣钵,不过科学的事情完全是有能者居之,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给姜田当副手的心理准备,这也是科技工作者应有的心里素质。

“成了!”姜田放下手中刚磨出来的样品:“现在大规模制备玻璃的问题已经解决,你们可以成批的生产军用望远镜了,甚至还可以造一些xing能降低的猴版卖给周边的国家,这下可是ri进斗金钱途不可限量,那么剩下的赏金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我托你去办件事情……”

“奉承话就别说了,今天你们既然来了,咱们也就不必以师生相论,只是不知道你们还想学些什么?”对于这俩人的学习动机,姜田是百思不得其解。

老头指着一份设计图说:“这架机器看似寻常,以你的才学也是能够造出来的,但是咱们以前为什么就不能得到如此jing确的机械呢?关键就在这个齿轮上!”

来到了后边姜田还没来得急说话,就看见夕芸风风火火的跑到了自己的身前,这丫头堪堪在他身前站定,这才大口的喘了几下粗气,:“哥……老爷回来了,是要先沐浴还是用饭?”

打发了sè狼不提,姜田提起笔开始重新设计起研磨机,这次他不再是小修小补的修改原设计,而是将整台机器除了转动的底座之外全部拆开了大改,并且设计了一个酒杯一样的新磨盘,交给另一个院子里的铁匠用jing钢打制,并且交代了必须由手艺最jing的老师傅亲自制造,因为他对钢酒杯里边的球形空间要求的极为严苛,制成后要用这两天赶制的一个土制卡尺进行测量,不容有一丝一毫的误差。

狗子吓得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我早就不干那些了,只是怕师傅见了不再收我。”

全屋子的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茶馆,姜田也斜着眼睛看着他:“知道烈ri暴晒你不会坐马车来?”

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别看从关系上说姜田是他的老师,可是论起身世背景一般来说还没有哪个老师敢受他这一拜,所以姜田也jing惕的看着他:“如此……不知公子的表字为何?”

周围看热闹的虽然很好奇,但是人家关门上板就等于是闭门谢客了,除非是要好的朋友,否则也不能赖在店里不出来,所以三三两两的只好遗憾的散去了。我们不去管这些人,单说这孩子随着姜田来到了后院,一看这院子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赵老板坐在院子当中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姑娘,他没敢多看很自觉地又跪到了一边。姜田一看他那副样子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有时候古人的想法就是很简单,别说他这种白丁看见姜田这种秀才的时候自然要矮上三分,现在更是戴罪之身不敢不老实的等待最终的结局。

宋懿苦笑了起来,然后走到废料堆里随便拣出一块碎裂的镜片:“姜兄且看,这种纯净没有气泡的玻璃十分难制,十炉之中不见得能有一炉可用,就算如此只要磨制时稍一用力就会碎裂,完全没有西夷玻璃耐用,这些都是几个月来废弃的,到现在我们也没能制出合格的镜片,现在你看那些正在磨制的都是库存的西夷玻璃,若是这次还不成功,我们就只好向陛下请罪了。”

“你们觉得小石头为什么会停留在大石头的旁边?”姜田反问全体学生,其实就是在问宋懿和心月。

姜田指着牛顿式望远镜犹豫了一下,现在那位经典物理学之父应该还尿床了吧?那么自己就厚颜剽窃一下吧:“这是我根据光的反shè原理琢磨的一种新镜子,只是囊中羞涩无法实践罢了。”

“就这种东西你们都造不出来,还好意思说是国家机密,骗骗乡间小儿尚可,落到能人眼中则狗屁不通,做事情要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流传出去也是贻笑大方,等你们搞清楚光学原理之后再来找我。”说完也不理宋懿惊愕的表情,转身飘飘然的走了。

“先生留步!”心月急忙起身叫住了想跑的姜田:“您难道不知夕芸的身份现在已经引起了几番博弈?”

姜田可不知道,眼下那个威风凛凛的皇帝陛下没工夫管他这个后辈,别说是平时的公事就能让人焦头烂额,眼下最让人头疼的其实就是全国各地的儒生都在闹事,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国家准备彻底废弃科考,这等于是断绝了他们唯一的晋身之路,于是各地的衙门纷纷上书请朝廷给个交代,毕竟那些地方官也大多是科举出身,他们不能不关心这个问题。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就是全国范围的大sāo乱。现在就算他知道民间又出现了一个穿越者,他也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押后再处理,一个人和全国比起来谁轻谁重?

拿着sè狼带来的那张后世味道浓重的档案表格,他在表字一栏楞了一下,姜田原来是有字的,可是想起前世的记忆,他决定将这个字改成那个世界的名字:牧华。至于亲属一栏则干脆空着不写。刘宝铠看在眼中,心说你就是不写我们也知道你是谁,大不了回去我替你填上。

沉默了一会之后,心月的好奇心被彻底的点燃了:“小女子还有一事不明,若真如先生所言那我等起岂不是随着地球在转?却为何依然稳立于大地?地球下方又怎能存活?为什么太阳能发光发热?为什么地球要绕着太阳转?为什么月球又要围绕着地球转?这些星星如果都是球体?为什么他们会孤悬于苍穹?为什么……”

心月也看出他是误会了,于是连忙更正:“每ri里我们推窗就能听见姜公子那边人声鼎沸,大笑之声能传出几条街,如果公子能以此才能解开那丫头的心结岂不是一桩美事?”

看走眼了……姜田在心中不停的摇着头,不过他也搞明白了为什么倚红楼能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不提那天只有一面之缘的玲珑,就是眼前这位也是光艳照人万种的风情。另外仨人一看她走进了房间,不约而同的起身轻轻的拱拱手。

“皇家教院必是人才济济,我还是不要给人添乱了,在说我也就是一时兴起,真要做这个先生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就是时代的代沟了,对于姜田来说当这个跑堂的并不丢人,再说他也想过自己租间房子单独生活,可盘算了一番之后他发现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老头,这不是花钱多少的问题,而是他知道赵老板的亲人已经都不在了,老头的年岁也一天天的增大,别看现在身子还硬朗,指不定哪天就能卧床不起,自己虽不贪图他的财产,可人家毕竟于自己也有活命之恩,那么照顾着老人让他有个善终也算是报恩。再说这具皮囊在老家还有个亲爹活着,等过几年回家一趟,替这个傻小子认个错尽个孝,自己才好继续心安理得的融入这个社会。既然如此现在买房子又有什么用?只为了给后世儿孙留着升值吗?至少现在的姜田没这个打算。

“好了,在下总算是不负所托……”

好在没让他瞎猜多长时间,对面的宋公子就主动承认:“那是家祖,人称奉新公,现居科学院之院长。”

“这……”老鸨子眼睛转了转:“若是寻常的姑娘三两银子足以。”

整间屋子里其实有一个人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那就是一直都备受尊敬的宋老大人,别看他年岁大了可人并不糊涂,凭他多年的观察金殿上那位篡权上位的皇帝才没这么小心眼,那是一个真有海纳百川之气度的真龙天子,就这些勋戚的算盘根本不入眼,就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对付你们还用如此费事?直接派一队禁军上门宣旨抄家了事,你们哪个有胆子反抗?况且如今天下初定,西北的李自成遁入大漠yin魂不散,四川的张献忠虽然投降了可还有些余孽未除,前明的四大藩镇虽然已经被打散了编制,可原先的军官还大多在军中服役,东南的郑家倒是和朝廷关系密切,也获得了定海公的封号,但谁想到郑芝龙的儿子偏偏死忠前明,愣是拉起一票队伍跑到了海对面的台湾,也难说这是人老成jing的郑芝龙在和zhongyāng讨价还价留个后手。面对这种局面哪个开国之君会如此亟不可待的剪除自己这边的势力。就算将来天下太平了,以皇上那气吞山河的宏图愿景,你们这些人也一定闲不住的满世界办差,到时候累都累的你们恨不得挂印封金撂挑子不干了。只是这个真相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不免有点小小的遗憾。

田公子闻言摇了摇头替宋公子回答:“你这不学无术的,奉新公讲解新学的时候又睡着了吧?”

结果他们失望了,张环不仅没有生气,还两眼冒金光的盯着姜田手中的书,迫不及待的追问:“先生手中的课本可是编纂完成的?”

姜田点点头。

“那……学生想先借来一观,若是您同意,我还想石印几份发给在座的师兄们,省的大家麻烦。”

姜田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小算盘,为了先睹为快不惜花钱自费印书,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好学之人为了一本好书自然舍得一掷千金。他的这个愿望姜田也没有理由反对。

“那好吧,不过是否印刷全凭你自便,只是后天上课时一定要还给我一个完整的书本。”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本草草整理的教材,竟然在两百年的时间里,都没有进行过多的改动,一直是初中生的《基础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