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把在金山地下日军秘密仓库下偶遇大圣樽的事告知奶奶,但实在不愿意奶奶担心,只得连声答应奶奶会好好保重。

不知是不是感伤起来,知府大人居然又笑又哭,时而抚摸里面的东西时而拥在怀中,直叫一旁的外曾祖父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这他立刻惊醒了,环顾四周却发现四下无人,只有柱头两只木猴相对而蹲。此人心里知道必有蹊跷,隔天豆汤也不卖,马上就到湘子桥第三洲头张望,果然见到有一个乞丐正在讨食。小贩想到昨晚两猴的对话,便知面前此乞儿是仙,于是马上倒地长跪,求其超度。

有时候,人的要求就这么简单,如果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或许走到天涯海角都愿意。

正在我双目圆睁、张口结舌的当儿,一个满身是血的战士踉踉跄跄地跑到我身前,“哐”一声单脚跪地,朝我握拳作揖,作势要向我说些什么。不料还没等他开口做声,我就看到他的整个脑袋在我眼皮底下旋转了360度。

小胡子微微眯起了双眼,带着邪气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只见他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渡边新吾面前,来了一个90°的大鞠躬。渡边新吾恢复了之前威风凛凛的模样,朝他轻轻点头示意,面上虽有几分倦容,但神情却是比之前镇定得多,只是眼中异芒闪烁不定,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回头,深深地看了老猪奇一眼。似有所觉,小胡子微微抬头,一边盯着老猪奇,一边把拳头弄得“嘎嘎嘎”作响。

“当务之急就是要尽早离开这个诡秘的地洞,我们几个再也经不起折腾,要是再给困多几个小时,我们非得交代在这里。要不这样,我和阿二先下水试探那个水洞,看是否存在阿二梦里涉及到的所谓‘潜泳密道’。而老猪奇和渡边先生麻烦先在这边稍候,静待消息,大家意下如何?”老蒋审时度势,向我们分析道。

我分明嗅到老猪奇满嘴的钞票味,看来假如知道这木器能卖出个大价格,老猪奇认他做亲爹都行。

老猪奇抬头一看,是老蒋!

可是老蒋和老猪奇痛苦的表情让我恢复了神智,我颤动着手在水潭里拾起一块石头,咬咬牙,扔向厉鬼般的渡边新吾。

接着,老猪奇就把发生的惊险一幕转述给我听。

“渡边先生,你也发现了什么吧?”我反问一句。

“但……”小卒双手作揖,低头不语。

我们顿时陷入无比纠结的状况!

老蒋也站了起来,舒了口气,拍拍身子说:“好样的!阿二你可得留心抱紧,别大意给它走了,我这就拿条绳子绑住它。”接着,老蒋和老猪奇齐心协力地把怪物来了个五花大绑,在确保怪物动弹不得后,我才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只觉得头昏脑胀地难受无比。

老猪奇念念有词地嘀咕了一阵,胖陀螺般转了三圈,然后朝地面淬了三口,最后朝四方石块撒起尿来。这泡尿可是其骚无比,不知道他进来是否上火还是憋太久了,大家纷纷掩鼻做厌恶状。“干什么干什么啊你们?想走出去,还不是要靠老子这把神尿?”老猪奇兀自叫嚷,拉起了裤链,雄纠纠气昂昂地大步向前。我们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前行,但心中还是期待奇迹发生。

四方通道有两米见方,斜着朝上,一直延伸到暗处,路面平整,应该是人工开凿过。我感觉了一下,通道里面的空气不算浑浊,通风甚好,心想这应该是仓库主人逃离的密道,看这趋势,那出口应该落在山脚下的韩江边某处,大概十分钟不到就能走到外边。于是,我走在最前面,渡边新吾提着狼眼电筒夹在中间,老猪奇和老蒋殿后防着他出花招,我们三个就照着这架势慢慢顺着通道深处进发。狼眼电筒估计是渡边新吾在日本带来的高级货,照明起来又亮又远,比之前我和老蒋用的普通电筒好不知多少倍,但是即便如此,我内心深处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老蒋仓促应战却毫不慌乱,右手持匕一个横劈,便把右边的鳄鱼整个脑袋刺穿;紧跟着右腿往上一踢,中间的那只鳄鱼活生生给踹出几米远;可是这已到老蒋的极限,此时老蒋单靠左手和左脚支撑身体,重心已不稳,更谈不上招教之力。眼看左边的鳄鱼猛扑过来,老蒋已是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别说给咬中要害,只要给撞到跌入水中,下边群鳄便会把老蒋当做盛宴!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群鳄此时正兴奋无比,不停转圈,就等水面涨到我们这里,便可尽情享受人肉大餐,这个场面更叫我心烦意乱。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第一,我们现在走到的位置,如果沒估算错的话,刚好差不多城外的韩江河道附近;其次,我和老蒋是中午一点左右下来的,到目前为止,花费的时间大概为4、5个小时左右,即是说现在时间约莫下午6点上下;第三,我记得今天是农历八月初一,因为昨晚听母亲说一大早要去城中的开元寺为我祈福。

这渡边新吾竟然如此毒辣,居然向我们射击!

我汗流浃背,心脏“碰碰”撞击着我的胸腔、肋骨,我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步点。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倾倒!

斗转星移,年代变迁,时至今日,鳄迹难寻,昔日的“恶溪”上已无鳄鱼存在。可是今天,我就在这地下河,看到了满泥潭的鳄鱼!看来昔日的鳄鱼并没有死绝,它们残存的后代静静地待在凤城的地底,结果给倒霉的我碰上了!

“扑领母!还以为你们会来救我,他妈的比我还狼狈!”那个“大粽子”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忿忿不平地骂道。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大惊失色的我猛一回头,这才发觉身后果然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我点了点头,觉得老蒋分析得的确头头是道,符合逻辑。

在我的记忆中,《典论》上有这样的记载:“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坚冰,名曰清刚;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扬文;其三状似龙文,名曰龙鳞。”

刹那间,我和老蒋几乎同时转向那个方位,就在我们手电光圈照去的同时,一个不明的生物像离弦的箭般向我扑了过来!

尸体手脚蜷缩,倒毙在沙石堆一角,凌乱的衣服沾满灰尘,似乎死前还在做最后的抵抗或挣扎。而且更叫人不寒而栗的是,尸体肌肉萎缩,干瘪不堪,浑身的血好像给人抽光似的,连死者脸颊都凹成一个“y”字,那张开的嘴大得像个黑洞,看得出死者生前实在异常痛苦。

“妈呀!”我的头皮“嗡”一声发麻了——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死尸的,尤其在这样诡异阴森的环境下,我吓得近乎魂飞魄散。

我和老蒋提着手电,提心吊胆地走过去,防着又有什么意外突然出现。此时整个地下仓库格外死寂,脚踩在地面的沙地上发出砂纸磨刀的那种“喀嚓”、“喀嚓”的声音,清晰无比,让人不由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觉得呢?”老蒋看了我一眼,反问一句:“什么时候才有彩色照片的?”

我心里开始美滋滋做起白日梦来:看来这回真的时来运转哦,要是真像前边老蒋说的,每一箱都是金条的话,那就不是脱贫致富这么简单咯——到时阿二我至少坐香车住别墅拥美人养番狗,成为名副其实的高富帅啦。

这事虽不光彩,但是也从一个侧面看出老猪奇天赋异禀,不仅身强体健而且善于把握人生的大方向,趋利避害。

是啊,打从那次凤凰山回来后,我昏迷了将近一年,工作没了不说,父母散尽家财遍访名医,为的就是家里唯一的独子性命。可惜哪位医生诊断后都说没有办法,人一切都正常,但是就是唤不醒,试过穴位按摩、针灸甚至电击都无济于事。

自那之后,我虽然保住一条命,但是每晚都被噩梦困扰,心里面的那种锐气已一去不返。我不知道那时和我同行的老蒋是怎么样熬过的,可我也知道他和我一样,都在做着同样的噩梦。这时候我不仅问了我自己,有没有必要再去冒险,而舍弃对未知事物心存的敬畏?

“别说话,跟我来,你这鸟人不就是要蹭饭么?”

不料突然之间,我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马嘶声!

我心知: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