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把驳壳枪塞进右侧的裤腰里,上身的褂子正好盖住,拽步出了院子,就去找钱六等人。

姜三娃左肩上背着两支步枪,右手握着一支步枪,将枪托拄在地上。王彪的手里则拿着吕金有的驳壳枪。

小胡子问道:“你会使这枪不?”

五个伪军呼拉上来,揭开货担子上盖的花布,稀里哗啦一通翻,见里面尽是些杂七杂八小东小西,不过是些日用杂货而已。

王彪说:“切,我会害怕?刀山火海我都闯过,许庄村我能不敢去?队长,你也太小瞧人了吧。”

大耳刘抬起头,用极为诧异的目光盯着姜三娃,说:“是啊,你是咋知道的?就跟你看见了似的。”

将及村西头的时候,姜三娃就发现有一个人进了村口。他定神仔细观瞧,这才看清楚,顺着土路跑来的并非是一人,而是两人,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摇摇晃晃跑过来。

此时已近午夜时分。众人都有些倦意,柳艳男便安排大伙儿睡觉。她先把涂金花和巧凤领到了东边自己睡觉的屋子里,安顿好。而后又让丁德宝领几个人把西边的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岳冬子、皮猴儿、王彪和大耳刘安排到了里边。

丁德宝一跺脚,就让方才那人再次蹲下,他要踩着上去。岂料,只听门闩一向,大门已然洞开。

姜三娃见此情景,急忙上去拦住岳冬子和王彪,斥责道:“你们俩这是要干啥?都是自己的同志,干嘛动不动就干仗?方才我在山坳里怎么对你们说的?不管大伙以前是干啥的,既然到了一块,就是个战斗集体了,一定要团结,一人一条心成吗?”

王彪立马起身打一立正,说:“是,队长。”

姜三娃急忙招呼大伙儿返身跑下山坡。他见王彪又朝林子跑去,便喊道:“王彪,你犯啥糊涂呢,你不知道林子里有鬼子啊?”

天女散花阵,这就是岳冬子情急之下想出的主意。

王彪喜形于色说:“哎呀,大哥,你说的可太有道理了!小弟我实在是佩服佩服。”

于万春也没急着下山,他知道渡边很快就会上来。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渡边就带着人马上了山,见猛龙厅方向浓烟冲天,就赶了过来。在猛龙厅外面正碰上灰头土脸,已分不清眉眼的于万春。

就在于万春驻足之际,大耳刘忽然冷笑两声,一挥手将马灯狠狠掷向了炸药桶。只听哗啦一声,马灯撞在炸药桶上,玻璃罩顿时粉碎,煤油灯的火苗遇到炸药桶上的酒,立时火焰暴涨。

于万春不等大耳刘说完,把马灯往地下一搁,探左手揪住大耳刘的脖领子,就把大耳刘从地穴里揪了出来,把大耳刘拽的踉跄几步。

姜三娃说:“会不会是引信没接好,火头断了?”

大耳刘说:“还是你这个当闺女的了解你爹,这个地下室只是捎带存放炸药的,它的真正用途是用来存放银元的。这点你们可能都不了解,涂霸天喜欢将最珍贵的东西和最危险的东西搁在一块,以防没法带走的情况下,便将银元统统炸掉,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捞着。”

大耳刘说:“行了行了,就知道你们没什么好主意,咱这几个人想对付那么多鬼子,咋说都是送死。要想从这山上脱身,你们得听我的。”

于万春说:“太君,我不正准备跟你说嘛。”于是他把昨晚至今的事大概跟渡边说了一遍。

涂金花说:“咋啦,你们不想走吗?”

涂霸天脸颊上的肌肉在不住的牵动着。涂金花身上的旗袍让他感到极不舒服。虽然昨夜晚间发生了很多让他感到闹心的事,可终究还是让他摆平了。今儿个他本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涂金花却忽然穿着他娘的旗袍出现了。这,让他极为不爽。他要是知道涂金花穿这件旗袍,那是死活都不会答应的。

涂霸天说:“不过是废纸一张。二蛋,你去找些人来,把这俩人埋了,另外再把厅里好好收拾收拾,明天我还要在这儿摆寿宴呢。到明儿个,我就整五十一了。”

于有根说:“郑一铲,你先给我站住,这都快到门口了,我咋听不到里面有动静呢?”

于万春说:“崔六,把我那老白干抱一坛去,咱这就走。”

涂霸天把目光从于有根脸上移开,又看着地下趴在血泊中的李二嘎,一丝若有若无的疑窦爬上心头,这个老二这么着急开枪打死李二嘎实在不正常。照往常,我还没发话呢,他可不敢这么着。哼!莫非老二有啥事瞒着我不成?还是他纯粹是为了杀人灭口?

李二嘎心里一哆嗦,心说不妙。不过他仍强自笑着,说:“我昨晚能干啥?我啥也没干呐。”

就在郑一铲抢到了王八盒子欲要起身之时,他的身后忽然有人厉声说道:“不许动,把枪放下!”

姜三娃说:“这么说我就是那会勾魂的猪八戒了,只是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我这个猪八戒到底凭啥就把人家闺女的魂给勾了去呢?”

李二嘎很不耐烦,说:“你跟我有啥好说的?”

李二嘎自恃功夫在身,加之又有一身蛮力,完全没把姜三娃放在眼里。又因为刚才姜三娃吓得他够呛,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姜三娃。

涂金花说:“上天摘星星干嘛?我知道你没那个本事。我说的你肯定能办到。”

李二嘎说:“不知者不怪罪嘛。姜三娃,我这人是个大老粗,方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要这么说,我得谢谢你,改天一定请你喝酒。”

姜三娃忙问道:“大耳刘,出啥事了?”

涂金花说:“我没觉着有谁跟日本人有啥来往啊。”

老李见关着渡边的里屋门大敞着,就知道不妙。走过去往里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里面哪里还有渡边的影子,早已是人去屋空。老李返回身,走到桌旁,用手推那两个喽啰叫他们醒来。可那两个喽啰都已是烂醉如泥,任凭老李如何推搡,就是不醒。

涂霸天见杨锋颇为奇异,便生了结纳之心。他过去抱拳与杨锋攀谈起来,这才知道杨锋乃是事先服了自制的解蛇毒的秘方草药,才得以不惧蛇毒。其实,他服自制草药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那烙铁头刚咬过一只鸡,毒牙内已经放出大量毒液,紧接着便咬杨锋,毒力自然骤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杨锋经常被毒蛇咬,日积月累,体内就自然有了蛇毒抗体,便不十分惧怕毒蛇了。

按说老李是自己的同志,姜三娃不需要对他隐瞒什么。可昨晚与涂金花同床共枕的事,实在不怎么光彩,跟人提起得掉多大的面子,他只得说道:“是这样,我必须得和涂金花结婚,等结了婚才能下山,其他的你也别多问了。”

大耳刘走到渡边近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你到底是啥来历?不简单啊,只一拳就要了他的命。”

杨锋说:“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是涂霸天山寨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把涂霸天手下的人全都杀光,鸡犬不留,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而后再把他千刀万剐!”

姜三娃从于万春手里拿过酒葫芦,说:“既然如此,你这个朋友我也交了。”他举起酒葫芦又喝了几口。

大耳刘看看涂金花和姜三娃,又看看于万春,愣是没看懂。他伸手来回点指着说:“你们俩不是……他们俩咋……,这是咋回事?”

姜三娃说:“我听着也有点不像。你们听这声音冷冰冰的,三分像人七分倒像是鬼,”

于万春赶紧说:“我说的都是实话,这绳套真不是我们布下的。要是我说了假话,我就是孙子,让我这舌头烂了。姜三娃,求你赶紧把我放下来吧,你开个价,多少钱你能把我放下来?”

涂金花对着冒烟之处喊了一声:“哎,谁在那儿?”

王彪说:“这还能有假,你看坑里边掉的那不是王八盒子?这家伙里边还穿着件白衬衣呢。你把他弄出来,回去没准还能跟涂司令请赏呢,要是涂司令赏了你千万别忘了分我一半啊。”

王彪说:“当没当过猎人那不算啥,有些猎人也不咋地。我要是没亲眼见过也不会相信,我跟你说,多亏了我大哥有这本事,才把巧凤从鬼子手里给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