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走向床边,俯下身轻轻的唤着:“王妃,奴婢是秀娘,您醒一醒,殿下他……他很担心您。”

瞳孔一阵紧缩,眼底是抹不去的怜惜与难过。“天儿,跟大哥回家。{{}}”夏阳向她伸出手,白皙的手掌微微汗湿,这个决定要由她自己来做,哪怕他是如此的想保护她。

“药呢?凤荔怎么还没回来?”

胸腔里的空气被悉数抽走,气息艰涩无以为继,眼前蓦地一黑,她软软的跌进了他的怀里。

空寂,萧瑟。{{}}

周宋嘴唇动了动,看着袁龙翘的脸色,只能应了声:“是。”

“天儿无辜遭人行刺受了惊吓,再加上棒伤未愈……”夏阳故意顿了顿,毫不示弱的盯着他的眼睛,徐徐的道,“相信三殿下不会不应允。”

“是。”众人纷纷应承。

虽然只是眼光短瞬的一瞥,可那洁白的背上道道殷红的伤痕又怎能逃过他的眼睛。在军中多年,受的伤多见的就更多了,尤其是最常见的棒伤。{{}}

“王妃……王妃被夏少将军救走了,属下带人找了许久也不曾找到,后来去护国将军府打听了一下,那边也正派人在四处寻找。属下怕殿下着急,因此先行回来禀报一声。{{}}”战擎的头低得愈深。

见夏天如此畏寒,夏阳不禁更加着急,好不容易生着了火,也顾不得自己同样的衣袍尽湿,一边向洞外走一边关切地道:“天儿,快将湿衣裙脱下来烤干,我在外面给你守着。”

凌王府的莫忘阁里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背对着袁龙翘手半掩在嘴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斜插在她鬓边的金凤钗上的流苏更是一颤一颤的跟着来回摆动,亮晶晶华丽丽的耀目。{{}}

长街角落的阴影里隐身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拉低的帽子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了起来。

战擎上前拱了拱手,“殿下要事缠身,命属下先行护送王妃入宫。”

郑允镐也收起玩闹之心,“学生得到一个消息,陛下恐怕要给五殿下同时纳娶侧妃。”

宇文启明微微摇头,笑着将一手虚握凑到唇边轻咳了一声。

“孩儿参见帝父。”两人一同双膝跪地,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大礼叩拜。

今日之事实在太令人震惊,从来被打板子的都是奴才下人,何时见过责打过主子,更何况打的还是凌王府名正言顺的正牌主子——凌王妃。简直就是亘古未有之事!

袁龙翘带着众人离开莫离阁,身后是秀娘轻声的呼唤和凤荔低低的哭泣,唯独没有——她的声音。

“是,奴婢知罪。”秀娘暗暗皱眉,再不说话,只侧身侍立一旁。

袁龙翘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缓步上前将络姬扶起揽在怀里,“可有伤着?”声音还算温和。

秀娘暗暗喘了口气,仍旧规规矩矩的道了声:“谢殿下。”才起身跟上。{{}}

“殿下,战擎求见。”周宋在屏风外轻声禀报。

感觉到他的动作,青冥忙伸出手,指法熟稔的为他按摩起头部。“陛下顾虑得很是周到,毕竟他如今的身子已是积重难返,就算是我为他诊治也不见得会有何良效。万一将来……你那些兄弟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何况人人又都知道我是你的人,这个话柄绝对留不得。{{}}只要一条弑君杀父的大罪,你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一直默不作声的秀娘突然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看着她手中的书,语调平平地道:“王妃不能带走这里的书册,不仅是书册,哪怕这静墨轩中的一草一木王妃都不能带走。”

“别动!”

夏天支愣着耳朵一动不敢动的戒备着,生怕他去而复返。

喜娘拿过一根红绳将一端系在袁龙翘的手腕上又将另一端系在夏天的腕上,笑着唱道:“红线一根牵一世,夫妻恩爱共百年。”接着又将一旁侍女托着的一对玉杯递了过来,袁龙翘和夏天各自拿起一盏对饮,腕上的红绳互相牵扯,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彼此靠近了些。手臂相碰,目光一对上又立刻分开。

徐风习习,骄阳西斜,凌王府的大婚在临近傍晚时分举行。

“陛下有上天庇佑,定能长命百岁。”司徒弼在人群之中向上拱手。

夏天七岁时便做过一首《如意赋》,字句虽然稚嫩却胜在朗朗上口内容活泼可喜,当时曾传遍京城无人不晓。{{}}司徒敏慧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原由才会有此提议。她看上去好似急不可耐的想要抢得头筹,实际上却是要给夏天足够的时间来思量作赋。

夏天惊得一跳,不解又委屈的转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