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常听到燕清说这句话,但楚娫还是觉得很窝心:“谢谢你没有怪我到处乱跑。”毕竟他真正关心的是原来的楚娫,而她是顶着原来楚娫的身子在犯险。

竹苑是整个秦府最偏远的地方之一,一般不会有什么人经过,而且因为后面那一整片竹林全是在竹苑范围内,所以倒也算是占地面积最大的小院。又大又安静,这也是楚娫最开始没想过逃跑的原因之一,每天她都绕着整个竹苑范围跑,逐天加量,现在应该可以跑上四个来回,也就是差不多一万米。腿上绑着二十斤的沙袋,期间没有停歇,但是这个成绩始终跟不上她在学校时最差的水平。今天一大早起来就觉得诸事不顺,心里憋着火气,不得不发。

活了二十八年未曾接触过婚姻的她,在这一刻十分不能理解那些向往着婚姻殿堂的女孩们,你说这大好的年华,何必浪费在这么个货色身上?长得好有什么用,谁知道背地里在干些什么勾当!家世好有什么用,不洗澡喝醉酒还不是一样的臭!

只是因为布置新房什么的,用具都换成全新的了。

心思落定,却瞧见秦沁还在有气无力地掰弄这大闸蟹。

但是这一家子人也太搞笑了吧,红白之事按说都是大事,他们却一点不在意的样子,难不成这个三少爷经常这样“玩耍”,大家都习惯了?楚娫有点犯抽搐,深深表示无语,但是再怎么着,她名义上的丈夫回来了,这让她实实地有些措手不及。

楚娫伸着懒腰,懒洋洋地自语:“回家吃饭!”

“你猜!”

“那天看了放置那两件东西的盒子上的撬痕,我记得痕迹很浅。我回去想了很久都觉得不对劲,就找来了最普通的铜锁,撬开的痕迹却很明显。所以来人一定是拿着钥匙开的锁,撬痕不过是掩人耳目。”

“小姐……”

“三嫂,你不觉得你问题太多了吗?”秦沁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刚才她的身手,绝不是健康那么简单,看来这个秦四小姐也绝非等闲之辈。

出了门越过内城河,就是成十字形昌平大道,两边都是不允许建高楼的,但是尽管这两边都只有低矮的一层,但装修的明显比街尽头的同等店铺高级的多,黄金地段嘛,自然是高人一等的。

楚娫手脚麻利地穿衣,摇头暗笑霜月胆子够大,若非她刚才喊出唐笙的封号,这丫头还指不定说出点什么,唐笙脾气好不会怪她,但这秦府里能拿罪治她的人多的很。

“正是。”云溯也明显没有明白楚娫的意思。楚娫皮笑不笑的咧着嘴发出干干的几声,忽然眼睛瞄到那边的一抹青色的身影,顿时心潮澎湃,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激动。

虽然他这样子看起来有点搞笑,但楚娫知道是真实的,没笑话他,反而开解道:“不是没想到,只是你没看到。如果厌恶的话,完全可以铲除这帮人啊!”

经过简单的诱导训练,土狗可以很迅速地找到那只狗狗的衣服,然后就在唐笙一脸惊异当中放走了那只狗,并示意他跟上。

“楚娫就好。”

好吧,她承认了,一直以来都是她高看她自己了,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没拿正眼看过她以前引以为傲的本事!!

楚娫默默地把抹布放回去,掏出霜月硬塞给她的手绢,面带微笑地麻痹唐大师。“没什么。我换一个就好。”

“出场费,劳务费,神损失费,以及医药费还有这件衣服的赔偿。”楚娫摆出公关小姐的标准态度,摊开柔嫩的小手。

秦昊转过头来:“弟妹应该知道我是在刑部工作的,近日手头上出现一个棘手的案子,涉案的……”

“春香是家生的女婢,是三夫人跟前柳妈妈的女儿。”楚娫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最好才正色问倒关键,“把你那天从出门到看见燕清的经过再说一遍。”

靠门这边的那个男人面若白玉,玉冠缨带,缓袍软靴,官家子弟该有的优良气度他都有,但是从她进屋,视线就一直在她身上没挪开过,却又没有轻佻的意味,唇角的浅笑若春风拂面,眼神却犀利的很。

楚娫想了想,可能真正的楚娫真的死了,而她难道是阳寿未尽,被阎王爷给打发回来了,结果阎王爷喝高了,给她送错了地方?楚娫眉头禁不住抖了一下,想她当年不信邪的,没想到亲自做了一回小鬼,虽然她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小、小姐,你在干嘛啊?”一个装扮跟拍电视剧似的的女生怯怯地望着她。

秦玥分外无辜:“我在帮你啊!怎么样,你相公我轻功不错吧!”

相公……

楚娫扯扯嘴角,瞥了他一眼:“放我下去!”秦玥挑眉:“真的要放?”

“放!“话音刚落,秦玥就放开了拦在她腰间的手,楚娫的身体瞬间受引力下坠,本来秦玥只是想吓吓她,就先下去接住她,结果这姑娘面不改色心不跳,在他松手的一瞬间,扒住横栏,钟摆似的摇晃两下,缓冲了力道之后,轻松落下,然后还不忘回头,做了个嘲笑的鬼脸。

看着那个蹦蹦跳跳远去的姑娘,秦玥唇角勾起,脑海中浮现刚才带她上来的那一瞬间,清晰地脑后下方靠脖子的位置真的有一块花瓣似的胎记,她,真的是她?

“青录,少爷今天心情好,想看你家少夫人洗澡。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青录:“……”

刚走到大殿就看见,燕清在哪儿乱晃,这人哈,让他跟着自己还能跟丢了。

“你怎么在这儿?”

燕清上下看了楚娫一眼,仿佛这才放下心来一般,“小姐没事吧?是燕清失职了。”楚娫见他这样,想必是被秦玥给耍了,叹了口气,拍拍他胳臂说:“我当然没事啦,走吧,进。”

楚娫找的时间刚刚好,他们已经诵经完毕了。踏进宝相庄严的大殿,楚娫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理论。

宗教建筑是有灵魂的,其崇高与完美往往使步入其中的人们叹为观止,甚至被一种强大的神力量所征服。教堂像一个巨大的容器,将望道者置入其特有气氛的控制之中,从而达到吸收其入教的终极目的,这种力量,就是宗教空间的感召力。

大理寺虽为政府所辖,但是这种气息却是一点不少,由建筑本身带来的感召力,与其说是建筑神奇,到不如说人心的神奇。

他俩刚走进来,一个执金杖着皂衣和黑绦浅红色袈裟的上了年纪的老和尚,缓步走了过来。

“主持大师。”楚娫微微欠身行礼,老和尚将金杖交与旁边的人,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施主有礼。”

老和尚将他们引去禅房,木质的小屋,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时光静默中,楚娫的心也宁静了下来。

“大师每日都要在这里参禅吗?”楚娫盘腿坐在小案一侧,燕清则守在门口,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外面的荒山冷日。

“不过小憩片刻,思想空之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