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证在,若燕清真的做了这等不干净的事,楚娫自然不会徇私。但这种事毁的是名声清白,燕清身为我的贴身侍卫,我也不想让人糟蹋他。这样吧,我叫我的丫头去把他叫来,咱们当堂对质,弄清这件事。找回丢失物品,抓住真正的贼人。可好?”楚娫酸了半天才组织好这番说辞,但在最后又不知怎么称呼大夫人,只好略去不提。

算了,在这儿穷纠结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吧。

可霜月不知道自己这一问,居然问倒她了。

“七号街没货,撤回。”耳机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觉得有点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有点想不起来,不过能在耳机里传话,应该是警局的人。她实在是用不惯这个耳机,但既然是合作办事,她也只好客随主便了。

“紫兰被娘下令禁足,整日无事就想绣花打发时间,但是那本绣样图册被霜月姑娘借走了。所以我想过来看看弟妹可否割爱。”紫兰就是他夫人吧,楚娫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

“哦,那本啊。不是我看的,小丫头自己借的。你先坐会儿,我帮你找找。”说着转身进屋里去了。这秦家有个专门的藏书楼,目前归长房打理,所以燕清才说是在大少爷那里借的书。只是这秦昊想必并不是真的来借书的。

楚娫把那本不怎么起眼的书递给秦昊,他接过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楚娫不动声色,也没遣丫鬟奉茶,自顾自地倒了杯水。

“其实今日来此,还有一桩事。”秦昊沉吟半晌,才打破沉默,“我想知道,昨日弟妹是怎么识破是秋玲在撒谎的。”

楚娫饮尽杯中最后一口清水,挑眉看向秦昊:“二叔这是在怀疑我吗?”

秦昊见她语气不善,缓和似的笑了笑:“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曾听闻楚娫郡主在卫国也是有名的美人,德艺双馨。”

楚娫大感觉这小子找她没什么好事,他果然劈头就道:“我只是惊奇,在这‘艺’里居然包括看穿人心。弟妹好本事!”

她是不是应该回一句过奖过奖?楚娫假笑道:“二叔这是要为嫂嫂讨个说法了?弟妹可没有什么看穿人心的本事,若二叔真要讨个说法,事实已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我总不能看着我自家的人受罪啊!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会牵扯到二嫂啊!那些是秋玲自己说的。”她沉不住气被我诈出来也怨不得我不是!楚娫在心里补了一句。

“弟妹误会了!紫兰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秦昊提起他老婆时,眉间微蹙了下,很快隐没。这小夫妻感情可真够淡薄的,在外人面前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楚娫组织了半天为自己洗脱“罪名”的辩词,结果人家本就不是为这事来的。半恼怒半不耐地想着,不是为这事,那她是不是可以送客了?

秦昊转过头来:“弟妹应该知道我是在刑部工作的,近日手头上出现一个棘手的案子,涉案的……”

“停!”楚娫猛地一推手,打断他的话,“这种内部消息,我就不必知道了!”她以前也是这一行的,自然知道行业规矩。她这应该算是死了一回才摆脱掉的,想拉她下水,没门!

“弟妹,昨天你那一手,说实话,叹为观止。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想麻烦你。”秦昊忍不住皱了皱眉,满脸的疲态,完全没有了昨日犀利的审量。

秦昊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官拜刑部侍郎,绝对算的上是青年才俊了。楚娫看着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教练。

他和她的教练很像呢,那个人当年的名头比她大多了,却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掩护她撤退,断了一条腿,从此失去了参与行动的资格。他在名声正盛的时候退下舞台,那时他还不到三十岁。

对于这份事业,她没有绝对的热忱,甚至因为教练被抛弃的事情,产生了排斥感。她一直奉行着及时行乐的人生态度,对于像教练那样抛头颅洒热血的宣誓一直保持着怀疑。

一如她现在怀疑秦昊的这份焦心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皱眉的那一瞬间,她就想到了那个终日夹着烟头在烟雾缭绕中苦逼沉思的教练,想到了在子弹乱飞的时候,拼命推开她的教练。

“我说你何必呢?把自己整的这么累。”就像教练一样,当初那么豪壮的宣誓着,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抛弃吧!

秦昊抬起头,看见那张还没完全张开的小脸上浮现的竟是几分沧桑的意味,忽然笑了:“我没有那么伟大的怀。我想保护的,也不过是这一方小小的土壤,好让我在乎的人活的安宁。”

楚娫一愣,他这是在炫耀吗?他有想保护的人而她没有,是这个意思吗?楚娫一挑眉,反唇相讥:“还保护别人呢,你现在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吧!”

“是啊!”秦昊也不恼,自嘲般笑着,笑未及眼底又渐渐褪下,“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天子脚下,如此猖獗,刑部已经有点抗不住了。李尚书下了死命令一个月破案,现在已经过了一半了。我们却一点收获都没有。”

空气就这么凝滞了,缓缓地仿佛传来一声叹息。

“不会吧,可你明明告诉我你们有收获的。”鼻子,好吧她承认她心软了,为了他和教练一般傻的忠诚,为了那时候那个人抛却忠诚的保护,不过就这一次。楚娫暗暗在心底说道。

闻言,秦昊眼睛顿时一亮。

楚娫的瞳孔霎时往里一缩,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看错了?不,她做过测试,五分之一秒闪逝的表情,她天生就抓得住。想了想,楚娫最终选择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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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忙活了半个月抓到了三个疑犯,他们都没有不在场证据,但是其中有个人身份特殊,若不讲证据乱抓人,刑部也担待不起。

“皇叔?”这身份果然够特殊,不过他们居然敢把皇亲国戚抓进牢里,也真是够胆量啊。楚娫跟着秦昊往大牢里走。秦昊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唉,是他非要住在牢里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古代的监狱可没有现代那么高级,打扫一下能走道就算不错了,里面极尽一切展现暗潮湿面,发霉墙壁上生长的真菌如果没有毒说不定可以拿来加餐。不见天日的囚禁真真是要把人给逼疯,所以楚娫实在是不能明白那个皇叔是怎么想的,他居然是自愿被囚的!

虽然说她很鄙视封建皇权的特殊权利,但是对于这种非要住在比地下室更恶心的地方的人的脑袋,表示不能理解,这孩子是喝那种牛长大的吧!

虽然光线很暗,但是楚娫还是看清了那个皇叔的长相,意外的年轻,面容俊秀,看起来比秦昊大不了多少,一身浅色的衣袍沾染了不少灰尘,手里杵着把扫帚,看着那地面分外干净的牢房,楚娫忍不住想抹把冷汗。

“小昊子,这是你说的那个姑娘?”小耗子?!居然还是一派天真的口气,楚娫没绷住,扑哧笑出声来。秦昊一脸尴尬,哭笑不得。

秦昊领着她往里走,见到了另外两个人,在专门的审讯室里审问。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就出来了,神色严肃地讨论着什么。

皇叔见他们出来了,顿时眼前一亮,可是两人跟没看见他似的就走过去了。

“哎哎,你们还没审问我呢!还有我呢!别走啊,喂喂~小昊子,你——”这位皇亲国戚一点没有皇家典范的扒着牢房的栅栏看着两人置若罔闻地离开。

“这么说,俩人都有嫌疑。”秦昊皱眉,那个二二的皇叔其实很好排除,那这不还是原地踏步吗?

楚娫摇摇头:“不,他们俩只是撒谎,这种连环杀人的手法太过变态,杀人者心理一定有问题,但我看不出他们的有什么神上的问题。而且他们俩很奇怪,似乎想掩藏什么。”